“没有,这案子是下面分局的。”梁子摇摇头说。
他看了一眼,押着丁伟才远去的警车,说:
“这个丁伟才,和他那个同学,戴元天,穿着日本军装,在z大拍照。
这事传到网上,惹了众怒。
原本该治安管的的事,我们局长直接调给了我们刑警队。
他说了,就算不能把这小子送进去,也要吓死他。
让他以后看见日本军服就哆嗦!”
我笑笑。我没想到,梁子他们局长,竟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个人。
说来也巧,我去过他们警局这么多次,但到现在,我都还没有见过他们局长。
突然,
“你刚刚说,这个丁伟才和谁,一起拍照?”我问梁子。
“戴元天啊。”梁子愣了一下,指了指红色钟楼,说,“就是那个死了的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李秀明刚刚说的话。
他说戴元天该死。
送走了梁子,我又找到了郁雨兰和李秀明。
我问李秀明,他为什么说戴元天该死。
李秀明说,他、戴元天、丁伟才,在同一个毕业设计小组,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一块儿去图书馆查资料。
在一个星期前,他们在图书馆找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校史,里面就记载了钟楼小女孩的故事。
1937年,七七事变,日军开始侵华。
不久,淞沪会战爆发,战火波及h市。
之江校区的前身,之江大学,千余师生,只能撤离h市。
同年12月底,日军占领h市。
当时,为了防止日军破坏校区,一个老教授留了下来。
这个老教授,早年留学日本。留学日本期间,他曾与日本军方有过接触,认识好些日军高官。
老教授很天真地认为,凭自己在日军中的关系,可以让校区安然无恙。
老教授还有一个孙女,才六七岁,是他儿子和儿媳留学美国前,留给他照顾的。
这个小女孩就是传闻中的那个钟楼小女孩。
日军占领h市不久,h市就下起了大学。
厚重的积雪,压在人们的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天,一小队日军走进了之江大学。
这一小队日军里,领头的是一个小军官,三十多岁,腰间还别了一把武士刀,早年在大学里,学过中文,能说几句蹩脚的汉语。
老教授见到了这些日军。
老教授走上前去。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盘算着。
他要先告诉这些日军,他认识某某某,再告诉他们,他认识谁谁谁……
他想借此来唬住这些日军。
可是,老教授没想到的是,这些日军根本不让他说话。
他走到这些日军面前,刚张口,还没说话。
那个领头的小军官,就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血喷了出来。
老教授睁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大地。
那个领头的小军官,拿着血淋淋的武士刀,一脸嫌弃地,在已经倒在地上的老教授身上,擦了擦。
他看着老教授,似乎是怕老教授听不懂,故意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支那豚,支那老豚。”、
杀了老教授,这队日军继续在校区里横行。
在红色钟楼里,他们逮到了老教授的孙女。
当时的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在跳绳,无忧无虑地跳绳。
领头的那个日本军官,把她逼到二楼的一个角落,将刚刚杀了她爷爷的武士刀,又架在她的脖子上。
他看了看她手里的跳绳,说只要她跳满一百个,他就不杀她。
小女孩还小,她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好。
她听话地跳了起来。
往常跳了四五十个就会累的她,咬牙坚持着。
60、70、80、90、95、96、97、98、99。
停了。
小女孩不跳了。
她跳不了了。
她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跳到第99个的时候,那个日本军官杀了她。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小女孩,日本军官依旧用蹩脚的汉语告诉她:
“支那小豚,你,99个,不满。”
这段历史,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原本很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
好在,苍天有眼,这个日本军官有记日记的习惯。
战后,盟军在他的行李中,发现了他来不及销毁的日记本。
这一段历史才得以再一次现世。
李秀明、戴元天、丁伟才,三个人发现这段历史以后,戴元天和丁伟才,两个精日,就提出,要去红色钟楼里,穿着日本军服,拍照,算是瞻仰前辈屠杀“支那豚”的丰功伟绩。
李秀明劝了他俩很久,他俩就是不听。
最后,李秀明没办法了,只好威胁他们,说,只要他们敢去拍照,他就敢举报。
这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听完李秀明的讲述,我只能拍手称快。
戴元天的死,无疑是他自找的。
他穿着日本军服,进了红色钟楼,刺激到了小女孩的亡魂。
小女孩,做了让他最高兴的事情——把他当成了日本人,然后杀了。
戴元天的死和郁雨兰完全没有关系。
确切的说,郁雨兰之所以能遇到小女孩,还是因为戴元天刺激了小女孩。
至于,传闻中那个96届学生为什么会离奇死亡,这我就不知道了。
毕竟,传闻仅仅只是传闻,具体是真,是假,都没人知道。
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我也就回到了茶馆。
我看了新闻,丁伟才仅仅只被罚了拘留十五天。
半个月后,丁伟才从拘留所里出来了。
出来后,丁伟才会不会见到日本军服,就哆嗦,这我就不知道了。
丁伟才出来那天,郁雨兰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问我,钟楼小女孩会不会杀了丁伟才?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会吧。
她接着问我,那要救救丁伟才吗?
我问她,丁伟才真心认错了吗?
她说,丁伟才向他们导员武素夕,也就是我那天见到的那个武老师,交了一份书面检讨,但是不是真心的,就不知道了。
挂了郁雨兰的电话,我最后决定还是去钟楼看看。
夜里十二点四十五,我到了钟楼,发现丁伟才死了。
刚死。他的尸体还是温热的。
夜色中,他跪在红色钟楼前,将自己的双手绑在了背后,和戴元天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给梁子打了电话。
等梁子他们带走了丁伟才的尸体,我进了钟楼。
我要超度那个小女孩。
她已经受够苦难。
她该走了,该转世了,该享受这份她们用鲜血铸就的和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