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东西,我麻溜的回到二楼。躺床上就睡,实在太困了。
睡了个迷迷糊糊,就听嗵嗵嗵乱响,不用问槐树精上来了。我眼都不想睁迷迷瞪瞪的说:“你他妈小一点儿往上走不行啊,非得搞那么大动静!”
“变小了太憋屈,还是真身自在!”槐树精抱歉的说,我往里挪了挪,它一下滚进被窝压的床往下一沉。
“离我远点,你一身糙皮。把我这细皮嫩肉的擦了碰了,没地方补漆去!”我又往里挪了挪,卧榻之侧睡个大木头。你能睡着么?我能,因为我真的困了!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朦朦胧胧中只听见轰隆一声在耳边炸响,强光一闪,我一脸懵逼的被吓得跳了起来!
“搞什么鬼?”打开灯我对槐树精喊。
“什么爆炸了?”见它诡异的盯着我的头看,我又问道。同时一股浓烈的燎毛味儿传进鼻子里。
我用手一胡卢头,感觉头发像灰一样,触手即化。连忙用镜子一照:镜子里的我满脸乌黑,头发直冒烟,有的都被烧焦了。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又惊又怒。管半年闻声也跑了上来,看着我的造型乐不可支。
“雷劈的!”槐树精肯定的说,同时指了指屋顶。
“雷劈的!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那么大奸大恶值得被雷劈么?”我又问道,同时抬头看了看屋顶。果然屋顶碗口大一个洞,彩钢瓦向里翻开有被灼烧的痕迹直透天光。
“打偏了吧?”槐树精不敢确定的说。
“什么叫打偏了!人命关天的事,能随便说偏就偏么?”我抓狂道。
“八成是打偏了,劈它的!”管半年笃定的说。
我更抓狂了,这也偏的太离谱了。槐树精离我起码有三十公分,但凡不是敷衍了事这雷劈哪儿也不至于劈到我头上来。
“雷神可是在两万米的高空作业,偏一点儿很正常。导弹那么精准,还有误差呢!”管半年幸灾乐祸的说。
槐树精走近管半年:“大仙说的对!”
只听见“咔嚓”一声,管半年一个趔趄,我一愣看到管半年的造型我也乐了。他比我还惨,半身都是乌黑。身上穿的破烂睡衣还着了火,急的他又叫又跳。槐树精干着急帮不上忙,我过去几下扒拉下他的破睡衣扔在地上踩灭。
这才乐不可支说:“这才叫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管半年讪讪的说:“这帮孙子但凡不是手抖了,就是公报私仇,有机会我得问问这帮孙子!”
我忍俊不禁的说:“你就吹牛逼吧!你要是有机会问他们,还能混的这么狼狈?”也许是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楚,老家伙竟然突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槐树精急切的问:“大仙,看来今天我是在劫难逃了?”
管半年沉默不语,过了半天才说:“你敢不敢拼一下?”
槐树精想了想说:“这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问题!”
他一句话说的我又乐了,这家伙成语用的简直鬼斧神工啊。木头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太逗了,我刚笑到一半他们俩不约而同的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剩下的笑生生憋住。
确实笑的有点不是时候,接下来只好正色的听他们继续说。
“其实渡劫也很简单,你要勇敢的向雷迎上去,叫它劈你。如果你扛住了,你就成功了!”管半年语重心长的说。
“那太吓人了!”槐树瑟瑟发抖精心有余悸。
“但是你不试试,你就只能永远当妖精!”管半年声色俱厉,恨铁不成钢。
“没想到妖精也有这么怂的!”我心里鄙夷的想。
“妈呀!”槐树精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个跟斗,向我扑来。
还没等靠近我,“咔嚓”一个炸雷在我耳边炸响。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那半边的头发瞬间被燎了个精光,刚才还是阴阳头的我,这下倒好彻底变成了秃驴。
“你怎么那么怂呢?”我气急败坏的喊到,这家伙太他妈招雷了吧?一袋烟功夫,被砍了三回!
“老槐,成仙还是作妖,你自己决定!”管半年喊完作势要撤。只见一道亮光从天而降,我下意识的一闭眼双手抱头往下一蹲。心想这回可能躲不过去了!
蹲了一会儿没觉察有什么异样,我好奇的睁开眼,只见满屋子亮光大作。抬头一看,一道亮的发蓝的电光通天彻地,连在槐树精身上。
阵阵木头被烧焦的味道直透鼻孔,槐树精发出极其牙碜的痛苦哀鸣。在亮光中不住的辗转,可是那亮光不依不饶的灼烧着它,煎熬着它。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它,不知所措。
我用眼睛问管半年,要不要做点什么?管半年摇摇头说:“渡劫,只能靠它自己,别人根本帮不上忙。再说那雷电几万伏的高压,持续放电想帮也没有办法。老家伙还懂得不少!
我看着渐渐发红发亮的槐树精,心有不忍可是也干着急没有办法。
槐树精如同氧气中剧烈燃烧的铁棒,燃烧同时消耗着自己。我看见它原本半米粗细的身材越来越细,担心要不了多时它就会消耗干净,烟消云散。想到这几天的相处,虽然它又直又楞,可是突然就要离去再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心就有点揪着痛。
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的朋友,在你面前受尽折磨垂死挣扎而你却无能为力,那种煎熬无以言表。
我很惊讶,什么时候我竟然拿槐树精当朋友了?
“老管,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老槐快撑不下去了!”我焦急的说。
管半年盯着我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说:“你的恻隐之心会害了你,也害了它,你敢保证你不会后悔么?”
“我绝对不会后悔!”我斩钉截铁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不是干坏事我有什么好后悔的。然而我还是太年轻,因为我的不忍为后来的我们带来灾难,那是后话但这不是我此时能够想到的!
“你当真想救它?”管半年盯着我的眼珠子。
“当真!”我无比真诚的说。
他接下来一句话,雷的我外焦里嫩,他说:“脱下内裤!”
我惊讶的张口结舌,这都啥时候了他竟然有心和我开玩笑,但是他严肃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
“叫你脱你就脱,你还想不想救它?”管半年吼道。
我麻溜得脱下内裤拿在手里,管半年大喊:“扔到老槐头上!”
只见此时槐树精已经细的和一根铅笔差不多了,我不容迟疑奋力把内裤扔向它的头部。电光闪了几下突然一暗消失了,槐树精咕咚一声倒在地上。眼睛适应了半天我跑过去,只见它浑身黑亮只有筷子粗细,已经奄奄一息了。雷声又在房前屋后肆虐了一阵,渐渐的小了下来最后销声匿迹。
“老槐,你怎么样?”镇静下来的我我要用手去扶它,刚一碰到它就感觉钻心的疼,滋啦一声我的手指头皮就被烫焦了。
我尖叫一声缩回手管半年冷眼看着我说:“它缓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渡劫算是失败了!”
我悻悻的站在旁边看着,过了好半天槐树精悠悠醒转:“疼死我了!”
木头也知道疼?万物有灵是真的!
又过了老半天,槐树精慢慢的动了动,管半年忙跑过去拉他起来。我奇怪的盯着他的手,竟然没有一点儿烫伤的意思。
槐树精慢慢的恢复了他的尺寸,垂头丧气的说:“我失败了!”
管半年瞥了我一眼对他说:“如果不是他阻止你,说不定你就成功了!”
槐树精虚弱的说:“也不怪小岩,一切都是注定。如果再坚持我可能就灰飞烟灭了,我要感谢他的恻隐救了我!”
管半年沉默了,我刚有点做错事的觉悟,听槐树精这么一说也就不觉得难为情了。但是坏人好事,心里总会有点过意不去。
“错过这一波,还有机会么?”我问。
槐树精只是唉声叹气,管半年又暼了我一眼抢白的说:“你以为是公交车,错过一波再等下一趟。渡劫错过一次,下一次需要等一千年!”
“没事的,不是还有机会么!”槐树精勉强的笑了笑说,我心里十分不服气。
一阵风吹过来,我感觉浑身冰凉打个了哆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刚才唯一的内裤,扔给槐树精避雷了。我慌不迭的跑去捡内裤它已经被烧的没法穿了,幸好床下面有备用的。我拿出一条在他们的笑声中连忙穿上,这么一来气氛才渐渐轻松下来。
折腾了半夜,大家都累了。决定再睡一觉,管半年率先下了楼。下楼不久就惊声尖叫:“你们快下来!”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穿上衣服走下楼去。
“这里,这里!”管半年的声音从粪坑那边传来,我们老远就闻到一股有街上挑大粪的时候的那种酸爽味道。捂着鼻子走过去一看:一只两尺来长的光毛老鼠死在粪坑边,粪坑塌了半边,粪便溅的到处都是奇臭无比。
那只老鼠头不知去向,只剩下烧的发黑的腔子也不冒血。前半截毛被燎的一根不剩,皮都烧的发了黑。风吹过偶尔能闻到走过烧烤摊才有的味道,混着粪味儿让人只想干呕。
“看来它也想搭顺风车渡劫,谁知道修为不到丧生于此!”管半年遗憾的说,听得槐树精心有余悸。
在离粪坑不远处我们又发现了一只黄鼠狼,一条蛇。都是被雷劈死的,管半年招呼我一起挖了个大坑,把老鼠蛇和黄鼠狼埋在一起。槐树精想帮忙,它还没恢复元气我没让。
劳动的时候我问管半年,为什么他让我救槐树精的时候要脱下内裤扔过去,还有老鼠它们为什么要向茅厕跑?
管半年年说雷是至阳至洁之神,最怕阳气太盛的东西和污秽,所以老鼠它们可能是扛不住雷击打算跑到粪坑里避一避,可是跑的不够快所以还是被劈死了。
“至于槐树精嘛?”管半年不怀好意的看着我。
“你内裤多长时间没洗了?”他问我。
“不就一个月么?”我下意识的回答道。
“着哇,着哇,一个月不洗还不够污秽嘛?”他说。
“老子阳气盛好吧?”我反应过来后,才连忙反驳他。
“也有可能!”管半年不置可否的说。
“什么叫也有可能,本来就是!”
“好好好,本来就是!不过二十几岁了,还是童子鸡也不够露脸哈!”管半年继续挖苦道,还没等我还嘴就连忙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