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哪里的话,门派还望爹爹经营治理呢。”
程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可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如此说话。
即便早先就有传言说这一代的门派掌门人将会传到他的手里,可当这一切真正的将要发生的时候,他发现他还并没有准备好去当一个掌门。
程浩对于掌门一职倒不并是十分向往。
他之所以愿意去承当这份责任的原因,更深层次的说应该是那份对于宗门,对于整个炼器门所有的弟子的责任与担当。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里就是他的家,生他养他的家。
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就如同很多生活在炼器门的父辈一样,这里是他们不可割舍的部分。
“下去吧。”
程德掌门挥了挥手,想必是有些累了,就打算让程浩退下,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三天后,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停了,那个笼罩在整个炼器门三日之久的灰蒙蒙的乌云也随着冬日里的寒风飘散而去,只留下一两朵迟迟不散。
议事殿座落于炼器山正南边,是宗门里专门用以议论,商讨宗门大事的地方。
然而今日的议事殿的四周不知何时也飞来了不少灵雀,叽叽喳喳的在枝头上瞎叫着什么,让人听了颇有些烦躁。
“嗯?”
王辰被一阵针扎一样的头痛感刺激着,颇为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想坐起来。
“你慢点!”
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侍女模样的人见到王辰醒来,赶忙从旁边走了过来,语气有些生冷地说道。
侍女名叫春儿,一身淡雅的青衣,亭亭玉立,长得颇为标致。
奈何资质不佳,早年就拜入宗门,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个练气四层的存在。
春儿的经历倒也是有些传奇,打小因为家里贫穷,在加上这几年凡间徭役繁重,三年前不幸遭逢旱灾,整个田地里颗粒无收!
父亲是最先倒下的,瘦弱的他在繁重的徭役中病倒了。
而年轻的哥哥因为没能逃过官府的追查,最终也被抓走替代父亲去服徭役。
从此,春儿的家庭也就每况愈下。
母亲为了给危在旦夕的父亲治病,也为了交上官府紧紧相逼的缴税压力,便忍痛把她卖给了人贩。
母亲算是考虑的还算周到,倘若要是卖给妓院场所,那么春儿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人贩子则不同,起码还有机会被大户人家收养,落得好的呢,还能被当成童养媳接待。
春儿原本的确是要被卖到一家地主家去,给一个天生残疾的男孩当童养媳的,奈何命运的天平似乎总是不安照它应该有的方式运转。
几个辗转,人贩子遇上了前来凡尘采购的弟子,恰逢当时又是一年一度的招收弟子的时候,于是拥有灵根的她被一个眼力不错的筑基长老发现。
至此春儿也就正式进入了修炼门派,可资质平庸的她敌不过以实力为尊的修炼体系,最终沦落为侍女。
她倒是甘愿沦为侍女的,不为别的,就为一份安全。
要知道以她的容貌,以她仅有的练气四层的修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知道会有多少耐不住修炼寂寞的男修士的垂涎。
也正因此,她每天都得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满满的,闻鸡而起,日落而息。
也因此赚的了不少修炼资源,生生地把她的修为堆上练气四层,这才晋级外门弟子,有资格胜任这份侍女的工作。
王辰并不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对于眼前的这位女子而言,那就是天堂的待遇。
可谁又知道,对于他而言,无法修炼却是比资质平庸要来的更好一些。
即便是像春儿一样,当同年的师兄弟们都已经晋级练气七八层成为内门弟子,更有的甚至已经是突破练气十层晋级核心弟子的行列的同时还整日与他人畅享修仙奥义,自己却只能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小月呢?爷爷呢?”
早已习惯了他人冷嘲热讽的王辰倒是没有在意春儿的语气,只是起身不见王守道和杜小月的时候,心里有些着急。
“他们没事,你爷爷已经回洞府了,至于小月,她到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次她这次闯下了弥天大祸,已经被关到思过崖禁足一个月了。”
程德宗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一路说着话就进来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
“这次你们炼器派系损失不小,你爷爷和你虽然伤势不重,但洞府里没有个丫鬟侍女什么的也不好照应,春儿以后就算是你的贴身侍女了。”
“别小看春儿,她一个人可是可以顶上好几个人的活,我也知道你爷爷王守道不喜欢人多,但人总不能不服老啊。”
程德的话也算是肺腑之言,王辰也不好说什么。
“行了,你也是大病初愈,你爷爷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春儿,带辰儿到处逛逛,顺便回去收拾一下,以后就搬到炼器山去住吧。”
“辰儿你也顺便好好逛逛我们的炼器门,别一天到晚的总待在炼器山上。”
“炼器山?”
王辰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再三确定这里不是自己爷爷的洞府后整个人瞬间就清醒过来!
“你的东西在你的床底下,怕你冷着了。”
程德似乎明白了王辰的诧异,突然间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爷爷那里怎么办?”
王辰似乎还在关心爷爷的事情。
程德沉默了,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很是尴尬。
不用猜王辰也知道,爷爷突破失败,想必炼器派系以后也将要就此没落了。
至于炼器山里的地脉之火,恐怕也将要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竟,没有了火灵珠的加持,炼器山的地脉之火顶破了天也就筑基大圆满的强度,甚至还有可能再一次衰败熄灭。
可即便这种强度的地火,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就显得可有可无。
王辰在这一瞬间似乎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瞬间变得如同浮萍一样,飘在水上,可有可无。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最起码还能帮助爷爷,可现在谁也不需要他了,他或许真成了一个正在混吃等死的存在。
这是王辰此时此刻唯一存在的念头,二十年的禁足,为的是什么?
门派不允许他离开炼器山,与其说是禁足,倒不如说是关押监视。
为了整个门派的利益,程德与王守道达成了一个约定,那就是王辰必须留在炼器门。
而留在炼器山对于王辰而言或许也是一种特殊的保护,最起码对于王守道而言,他的确是这样认为的。
炼器山其实足够大,大到让一个凡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不会觉得生活空间太小。
更何况还有那些表面上对自己看起来毕恭毕敬的师弟师妹。
“其实大家都是门派的私有资产,门派里的人都离不开门派,修为越高,各种利益关系相互盘结,就越是如此。”
这是王守道在王辰懂事的时候告诉王辰的,他还告诉王辰他与掌门之间所达成的关于他的协议。
并告诉他想要不被约束,关键看还要看实力,而王辰也常常以此来安慰自己。
“掌门,我先带主人出去透透气吧。”
小月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
“也好”
掌门也就顺势答应了。
嘶嘶嘶~呼呼呼~~
王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生冷的北风被自己吸入体内,随后被温暖,再被长长地吐出,变成白雾。
“你冷吗?”
春儿像是一下子开了窍一样知道了眼前的这位主人是谁,语气还是僵硬的说道。
毕竟看不出修为,一幅凡人模样却又能高高在上的人还能有谁。
没错就是那个炼器门炼器派系的大弟子王辰。
春儿虽然知道了他是谁,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讨厌王辰。
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王辰像是欠了自己很多一样,恨不能撕了他。
不过想了很久,她也只能把这种感觉归结为那些欺压自己的人所施加给自己的心里阴影。
没错,王辰就是另一个欺压自己的人;是一个骑在自己头上的人,是一个压迫自己的人;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凡人!
春儿嘴角冷笑了一下,随后认命了一般从储物袋中去除取出了那个装着岩浆,冒着火焰热力的巴掌大小炉鼎。
火焰热炎瞬间从炉鼎中爆发,在炉鼎阵法的压制下炉鼎的温度也变得十分温暖,缓慢的融化了脚下的白雪。
春儿捧着炉鼎跟在王辰的身后,炉鼎的温度有些烫,但不是不能接受,再加上自己有灵力抵御,也还算还好。
“走吧,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我们就回炼器山。”
王辰倒不是很想听掌门的话,到处逛逛,一心只想先见到爷爷,至于小月,他也不知道改怎么办。
“那直接回炼器山吧,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春儿说的倒是实话,她倒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她的东西都在她的那个小小的下品储物袋里,可以这么说,除了她这个人,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个储物袋了。
“那走吧。”
王辰说着,随后想起了什么一样,又补充道:
“以后别叫我主人了,怪难听的。”
“那叫什么?”
春儿抬起头来,看向王辰。
“公子,王辰,随你怎么叫。”
王辰一时语塞,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还是叫你主人吧。”
春儿还是坚持道。
“随你。”
王辰的心思原本就不在这件事情上面,也就随口应付,然后便抬脚走下山。
啪~
一团温软的稀泥物砸在了王辰的脑袋上,王辰一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那坨稀泥,一边抬头就往天上望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把王辰的心吓到了嗓子眼!
只见天空中秘密麻麻的灵鹊一边盘旋在天空中,一边排泄下一坨坨排泄物!
更有甚的,有些鸟蛋还被下了下来!
吓得王辰急忙一手拉住春儿就往下山的路飞奔而去!
可地上跑的哪里快的过天上飞的,无数的糟粕之物就这样洒落在王辰和春儿的身上!
那画面简直就让人看了目瞪口呆。
王辰这边跑着跑着突然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仔细定神一看才发现是春儿一手揽住自己一手抓住炉鼎带着自己飞了起来。
“老实点!”
春儿脸红地喝道,可那娇羞的声音确实是没有任何威力,反而勾起了王辰心里的那一思躁动,要知道他现在可是紧贴着一具柔软的躯体,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的鼎子自己拿好,我法力低微,撑不了多久。”
春儿说罢便把手上的那个炉鼎塞给了王辰。
随后腾出来的那只手一掐诀,一个青色的罩盾就把王辰和春儿包裹在内,瞬间就把外界的寒风抵御在外。
“你们快看!有人在飞!啊~快看,后面的那群不是灵鹊吗?怎么……”
“啊……该死的灵鹊!我的刚扫好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