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
随着一声爽朗的声音响起的是那漫天的鞭炮声,而那鞭炮声夹杂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格外的沉闷。
此时,一位肤色白皙,五官端正的华服男子正神色傲然地在人群的簇拥下戴上了象征他二十成年的冠帽,然后规规矩矩地向周边的长辈行了成人之礼。
“唉~”
一声颇为无奈又充满悲伤的叹息声从一位盘坐在炼器山半山腰处的青年身上传来。
这青年衣着朴素,五官生得也是普普通通,似乎是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紧了紧身上的那件单薄却又象征着炼器派系大弟子名头的白色外衣。
可这样哪里能够让一个凡尘之躯顶得住这漫天鹅毛大雪的欺凌,冻得他直哆嗦。
而他~便是王辰。
王辰颇为羡慕地眺望着远处山腰处的那个正在不断地向着周围的人行礼的青年,不知不觉间便把手中的那顶漆黑不堪的铁质冠帽抓得更紧了。
王辰的身世颇为神秘,据传言说他其实是他那已经很年迈的爷爷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捡到的一个弃婴。
王辰的爷爷叫王守道,自从捡到了王辰这个孩子之后,一直以来视如己出,王辰也就随了他爷爷的姓。
只是每当王辰向他爷爷问起自己的身世时,他爷爷只是一味摇头,埋头炼器。
爷爷其实是小小炼器门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炼器师。
不过即便是普普通通,对于炼器门而言却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可以这么说,现今的炼器门,没了他爷爷,也就名不副实了。
这倒不是说王辰的爷爷有多么厉害,只能说是这小小炼器门实在是太小了,小到让人觉得这个门派似乎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王辰哥哥~王辰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伴随着动听的少女声而来的是一身香汗淋漓的十八岁少女的倩影,带着欢快的节奏从茂盛的竹林里跑了出来。
“王辰哥哥,太阳都快落山了,你还在这里干嘛呢?师傅他老人家正找你呢!”
跑来寻找王辰的正是王辰的师妹,堂堂炼器门的二弟子——杜小月,然而此刻的杜小月哪里还有那平日里的一幅生人莫近的样子。
一身的香汗,些许汗水沾着发丝就这么黏在额头和脸颊上,脸上还带着因为奔走而出现的红晕,饱满的胸脯也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着。
王辰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看的愣神。
“王辰哥哥?”
也许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杜小月这才更加红着脸使劲摇晃了一会王辰,这才把王辰从愣神的状态拉回了现实。
“嗯?怎么了?哦,对哦,爷爷找我?”
王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突然间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师傅找我干嘛?”
“还能干嘛?他老人家早就把自己投入到炼器大业中去了,说什么不炼出丹宝,不突破桎梏,他此生就突破无望了。”
杜小月如此说道,说完又有些哀伤地说道:
“唉~~,其实以师傅他老人家的天赋,只要有一个好一点的火源的话,其实还是有机会晋级的,奈何丹火级别的火源可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听小月说到这里,王辰的心里先是一阵失落,接着的就是有些莫名的难过,右手上的那个冠帽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悄悄地收进了衣袖中。
王辰没理由不难过,毕竟爷爷可是自己在这世上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啊。
他也知道身为筑基修士的爷爷,顶破了天也就比原本的寿命多了二百年而已,而以现今爷爷的身子骨还能陪伴自己多久呢?
王辰的心里其实是有数的,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爷爷最近这几年是近乎拼了性命的去炼器以求突破的。
他很想帮忙,可他自己却又是一个一点修炼能力都没有的人,没有灵力,没有法力,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一个凡人一样。
有时候他真的很恨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他倒并不是没有灵根,只是他有他的特殊,有他的那个他不能也不敢让除了爷爷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
在其他人的眼里,王辰就是一个自闭,不愿与人交流的人,永远都是自我封闭在炼器山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宗门分发下来的修炼资源也都要让自己的爷爷代为拿之。
然而这一切真正的原因却是他离不开这里的火种!
准确的说是他离不开整个炼器门的根本:炼器山里的“火灵珠”。
一旦他离开火灵珠达到炼器山范围之外,他就会变得莫名的虚落,而且走的越远,虚弱的程度也就越厉害,随后会被被莫名的法则拉回火灵珠附近。
而王辰的爷爷就有一次在炼器的时候就被这神出鬼没的王辰吓了一跳。
炼器山实际上是一座休眠许久的活火山,地底下的地脉之火正是整个炼器门的根本所在。
据说在炼器门最巅峰的时候,曾出现过元婴级别的地脉之火。
当时就一位有金丹老祖就凭借这一火种炼制出了元婴之宝,并借此一举突破金丹桎梏,成为元婴真人。
那也是整个炼器门最为辉煌的时代。
然而随着地脉之火的衰落,整个炼器门也就就此不断衰败,掌控的版图也就随之缩水,到了王辰这一代,只能窝在这个弹丸之国——秦国的国土内。
炼器山现今的地脉之火也就只有筑基大圆满修士所制造出来的火焰的强度,即便有火灵珠的加持,也无法突破筑基级别。
至于火灵珠的事情,据他爷爷说他之所以离不开这火灵珠的原因是因为他五行缺火,于是便给他起名为单字一个辰,星辰的辰,意寓他拥有万千星辰的火焰。
然而在王辰看来,这种解释也就是骗骗孩童时候的他。
现今已经长大成人的他是完全无法接受的,即便自己的爷爷是高高在上的筑基修士,他也不愿意去认可其真实性。
“我这就去。”
王辰暂时放下心中的沉重,因为他知道,现阶段最重要事情的是帮他爷爷度过难关。
“哎~”
这边王辰才刚走几步就被身后的小月叫住了脚步。
“什么事?”
王辰回过头来问道。
“那个……没,没什么。”
小月明显有些不安地用手攥紧了衣角,低这头红着脸说道。
“哦。”
王辰此刻心里一心想着爷爷,也就没太过在意,转身就又要准备离去。
“王辰哥哥,我有东西要送你。”
小月这次明显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脸涨得通红,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把小鹿般乱撞的心安定下来。
“你先闭上眼睛,默数二十下。”
“哦。”
王辰照做了,轻轻地闭上了双眼,站在那里有模有样的数了起来:“一,二,三……”
王辰先是感觉到小月在自己的束发上摆弄着什么,原本以为可能是在恶作剧,可后来当他数到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十九,二十。”
数数完了,王辰也睁开了双眼。
可眼前哪里还有小月的身影,唯一留下的只有王辰自己那孤零零的身影和他面前的一面漂浮在空中的铜镜。
这仅有铜镜呈巴掌大小,铜镜里面照映着的恰是王辰的身影。
不,准确的说是他戴上冠帽的模样。
王辰有些不敢置信,看的出神。
那银白色的银质冠帽上勾龙画凤,一根白玉材质的簪子横穿而过,配上王辰原本就一身白净的衣服和肤色,显得颇有几分气质。
只可惜这气质中透出的是淡淡的忧伤,远没有山对面的那位华服公子的气派。
炼器山其实是一座高大的孤峰,山峰顶上是一座可以鸟瞰这个炼器门的亭子,山峰的山脚是一片山间平地。
至于炼器山的内部则是早已被掏空,建出各色各样的洞府隔间,也就是整个炼器门的炼器场所,美名曰:炼器洞天。
而这炼器山则是围绕在一个环形的山脉之中,这便是王辰记忆里的世界。
在这记忆中的世界里,他最熟悉的莫过于下山的路。
“爷爷,您找我?”
尽管山路有些崎岖,但王辰还是一路小跑着回来的,到了洞府门口,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嗯,爷爷想再试一试,不过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材料了。”
王辰的爷爷已是老态龙钟,背对着王辰似乎在整理着什么东西一样,说话的语气里疲态尽显,年迈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
“啊!爷爷。”
王辰有些焦急的想劝他不要着急,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毕竟相比于自己一介凡人,活了二百多年并且有着筑基修为的爷爷又怎么会不懂这种炼器大忌。
“宗门能帮的都帮了,现今宗门也是不易,唯一的一个金丹老祖也将大限将至,门派里再不出现一个金丹修士,我们炼器门恐怕要变成末流门派了。”
“而且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门派也是如此,掌门师兄现今也是筑基大圆满,也是一个门派未来的希望!”
王辰的爷爷倒是看得开,毕竟他是以器入道,可不像他那掌门师兄程德,走的是修炼之道,主攻修为。
炼器之道,只要能突破桎梏,炼制出超出本身修为所应有的宝物,那么修为也就会水涨船高,可一旦卡在瓶颈处,那么他的修为基本上也就从此无法突破。
不过事无绝对,传说一些魔道功法倒是可以强行把人的修为推上去,但是这种偏门左道总是会有不少弊端存在。
王辰的爷爷就是如此,生生卡在筑基水平。
“好了,你先退下,到偏房去先歇会,把状态调理到最好,成败就此一举!”
王辰的爷爷也果断,又仿佛是认命了一样果断说道,说完也刚好把之后要用到的材料整理完毕,转过身来。
然而刚转过身来,他先是愣了一下,随之一拍脑门笑道:
“看你爷爷忙的,关顾自己了,却是忘了今天是你二十成年的岁数了。”
“嘿嘿~~”
王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话说你和那程毅那傻儿子同年的吧?”
“唉~~这一晃啊~,二十年就过去咯,你们一个是修炼派系大弟子,一个是我炼器派系大弟子,以后可要……”
“唉,我说这些干嘛。”
王辰的爷爷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起来,摆了摆手,就什么也不说了。
“是,孩儿定当与程浩勠力同心,重现我门派辉煌。”
王辰哪里不知道自己爷爷的心思,奈何自己无法修炼,爷爷这边却又是大限将至,本门派的两大派系之一的炼器派系也是后继无人。
说罢王辰自觉气氛不对,便独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