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凤千澜站在这头,倚着栏干,看花开遍野,看路间一人。
顾熠城在那头,坐下骏马嘶鸣。
白玉行与他并肩,见两人难以分离,酸在心里,想我一俊俏公子,咋还没有遇上一美丽姑娘呢?不免埋怨道“走吧,你这病可拖不得,若不是遇上我恰巧从南边回来,再晚个几日神仙大罗也救不了你。”
顾熠城却不理他,如画的眉眼依旧笑着,只为一人,他轻轻道“澜儿,等我。”待我归来,与你赏春秋,共白头。若我不归,便与你达成所有心愿。
言柒摇摇头,这白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爱和主子争风吃醋,前些年因着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头被主子纳入怀中,还伤心郁闷了好些时日,总说世人没眼光,愣是没见他这么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月有盈亏,花开有谢,人生三苦,新婚别。凤千澜站在这头望着顾熠城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田野之中。
“之桃,你说他会回来的,对吧?”凤千澜知道顾熠城此去东齐治病,千里迢迢,他身子骨又不好。此去能否医治,可否根治,都是未知之数。就怕他无多少时日,也不愿回来陪着她,恐牵连于她……
之桃提高声音“小姐放心,世子一定会平安回来哒,您看世子现在虽然走了,可是世子的心会一直一直陪着小姐身边的。”
凤千澜抿唇一笑,瞧她,居然会问这样蠢的问题。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顾熠城这个祸害怎么可能有事。她将目光投向空荡荡的田野间,手中捏着一枚淡蓝色绣兰荷包,里面放着的是两人的青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而之桃想着的却是,这次又要多久才能见到言柒呢?
言玖目光穿过两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云儿慢卷过草地,远处青山矗立,清水长流,剪不断长长的思念,越过万重山。凤千澜在心里默默道,顾熠城,我在京城等你!
云初起日沉阁,山雨已来风潇潇。近日来的京城可谓是人心惶惶,八方风雨。皇上一行去普华山围猎,乘兴而往,败兴而归。更是遭遇了皇上登基以来情节最为恶劣的谋反事件,这南唐差点就换了一个天下……
而四王爷奉命监国,没有及时察觉沐清平王谋反,军围普华行宫亦没有派京城禁卫军支援。在监国期间,豫州又发生水患……
沐贵妃之死,普华山一站,经过一系列闹心的事件,皇上怒气腾腾,需要一个缺口来排解心中的怒火。
众臣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般,参奏李霖潇的奏折像雪花一样飘向皇上的桌案。
于是屡屡犯错的四王爷吃不消了。大殿之上,众臣面前,皇上不顾正宫的面子,劈头盖脸地训斥了李霖潇“汝身为人臣,不能为百姓某其福,身为子,不能为父解忧,豫州水患,事情紧急,你却暗中不报!你这个逆子!是要气死朕吗?”
“嘭”砚台自上飞来,正中李霖潇的脑袋,一时鲜血淋漓。李霖潇忍着疼道“沐府造反一事,儿臣有失察之嫌,未能替父皇解忧,儿臣知错。可豫州水患一事,儿臣并没有暗中不报,儿臣……”
李霖潇心中郁闷,他本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奈何顾熠城出京搅了他大号局势,豫州又突发水患。不过太子重伤,东宫的探子来报恐有性命之忧。
他现在需要的就等,等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出来,现下南唐适合继承大统的王爷就只有他了。东宫之子,南阳王爷,太子之位天生就是为他而设。只要太子薨了,父皇现在的所有斥责都不是问题。
李霖潇暗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许家人站在朝堂之上,却没有参与众臣打压李霖潇的队伍。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数十年努力换来的结果!
皇上大袖一挥“你还敢狡辩!嗯?来呀,传朕旨意,四王爷德行有失,妄为人臣,贬去青州边界戍边!”
皇上实在是气极了,从前看李霖潇万般皆好,才气上佳,是几位皇子中最像他的。可现在李霖潇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他的坐下这把椅子了。他不能心慈手软!
此言一出,大殿有片刻的静默。跟附李霖潇的大臣慌了神“皇上,此举不妥,有失天家威严啊!”
李霖潇也懵了,父皇要贬他出京去青州戍边?青州是什么地方,瘴气毒雾,地方偏远不说,更有沙匪出没。
皇上正在气头上,哪里会理会这些个老臣的进言。“不要说了,潇儿你即日启程吧。”
皇上说完这句话,走下高台,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大殿,断了李霖潇最后一丝生机。
留下一众李霖潇党的大臣苦苦哀求“皇上三思啊,皇上……”
德公公见此,拂尘一挥,唱道“退朝!”
德公公的余音在殿上回旋,李霖潇跪在殿中,呆滞了一般。脑中回响着那句“即日启程!”从前他不是没有犯过错,父皇这次为何如此狠历,不留一丝余地?!
大臣们纷纷离开大殿,看着殿中跪着的天家子弟,摇头叹息,只怪这四王爷身在雾中,不知全貌。动摇了国之根基,又挑起了皇上的猜疑,皇上怎可能再留他于京中,养虎为患?此时四王爷的优势,就是他的致命伤啊!
朝堂局势再怎么诡谲风波也惊动不到东宫。太子李霖轩卧趟在床上,透过开着的窗,凝视着远处的红墙。他分明记得那四月的风,带着淡淡清香,三色堇开得正艳,艳红色的花瓣在墙下轻声诉说着思慕。
??墙上一人红衣若阳,绣带柳腰。脸若银盘,眉间几缕英气又娇憨可爱。
??墙下一人杏色黄衣,眉眼俊秀。他看着她,就像一只欲要逃跑的小猫。
不过两个月的光景却要告诉他,她下落不明,极大可能已经不在了……
李霖轩面色苍白,咳嗽声不断,像是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一般,让人听的难受。再看床榻前,一滩血迹斑驳。
宫女看太子咳血,心神不宁,连忙出去请太医的,熬药的,禀报的……整个东宫热闹非凡,活力四射。只有李霖轩行将就木,奄奄一息。
他看着窗外凋零的三色堇,微微出神,瑾雪,你到底在哪里?
宫中,朝廷乱做一团。凤千澜也不得闲,她回到京城后便托人四处打探沐瑾雪的下落,连江湖势力都动用了。十几日下来却没有任何回信。又有宫中司仪部人来教导她学习加封公主祭天的礼仪,又是量尺寸,做衣服什么的……
一潭幽泉,水波清澈,几尾锦鲤穿梭来往,点点绿叶随水波飘零。
这几十天下来凤千澜都忙的团团转,好容易得闲在院子里坐坐,散会心。可心中又因沐瑾雪而担忧……
凤千澜忧心忡忡的模样让凤如烟心疼“大姐姐,不要皱眉头,会生皱纹喔!”
唐轻轻跟在凤如烟身后,仗着她比凤如烟高一个头,敲着她的小脑袋“人小鬼大,哪里听来的歪理。”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小孩子……
自回京后,凤如烟就不愿意再回凤府了,吵着闹着要与凤千澜住在外面。方姨娘的死,凤丞相是愧疚的,况且凤千澜不日就要封公主之位,届时皇上赐地开府,凤如烟跟着凤千澜住在公主府,日后也能找个好人家
和凤千澜商量过后,就依了凤如烟,让她与凤千澜同住。唐轻轻是凤如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的,也一同来了小院住下,两孩子天天玩闹在一块,为这寂静的小院添了一丝活力。
“小姐,宫里传来消息,婧柔公主要见您。”之桃走进院来。
凤千澜问道“李婧柔?”
“是的。”
“她见我做什么?”凤千澜对李婧柔从来没有什么好感,这个女人觊觎她家世子,她才不想见她,以后她也是公主了,虽然不比李婧柔金枝玉叶,但好歹也是皇上亲封,表面上与李婧柔是平起平坐的。“你去回了,就是我这几日忙着准备典礼,没空。”
“喏。”之桃行礼,转身往外走去,打算打发了那人。
“等等。”在之桃即将出院门时,凤千澜叫住了她“你让那人稍等,我梳洗好就过去。”
“大姐姐不是不去了吗?为什么又要去了?大姐姐,不要去见那个坏公主。”凤如烟湿哒哒的眼睛望着凤千澜。那个什么公主坏坏的,上次赛马就以阴险手段赢了大姐姐,这次指不定又要害大姐姐什么了!
“烟儿在家乖乖等姐姐回来,别担心,姐姐不会有事情的。回来给你带董记的桂花糕呀!”
凤如烟一听有董记的桂花糕,馋了眼“那大姐姐要快些回来。”
“嗯!”凤千澜与凤如烟拉了勾,准备回房换一身衣裳。
这天下连江湖中人都查不到的地方,只有戒备森严的皇宫了,李婧柔明明知道她不会见她,却还是让人这个时候来请她,目的一定不会简单。瑾雪会不会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