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有点痒,有点凉。
申屠破等人围过来的时候,我方才感到了一丝暖意。
“哟,身材不错嘛!”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申屠破声音嘶哑而小声:“天生丽质难自弃。”
申屠破眉头一挑,用玩世不恭掩饰住脸上的担忧:“到现在还能跟我斗嘴,看来你伤得并不是很严重啊。”
“伤得很严重啊,只剩嘴能动罢了。”
话毕,我的眼睛瞥向一边,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阮清晰,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
我此时盘膝坐卧下身只有几缕碎布恰到好处的将要害之处遮挡住。最为要命的是这个时候北风那个吹,很有“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腰间三重茅”的趋势。
我虽然为人不拘小节,但起码守身如玉。男女有别,并不是随便什么的女子都可以看我冰清玉洁的身子的。
阮清晰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一红,默默的转过身去。那娇羞的模样挺撩人心弦的。
看完阮清晰再看了一眼申屠破几人,我暗自感叹了声好粗糙的汉子。然后拇指一动,取出件白色袍子,叫申屠破为我穿上。
申屠破撇了撇嘴,取过白袍,像服侍大老爷一样替我更衣。
宽松的袖袍穿过我的双臂将整个身子罩住。只是后背伤势较为严重,甚至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仍未愈合,血肉分明。
翻滚在外的烂肉与衣袍相触的瞬间便粘在了一起,鲜血透衣而出。
“我日,尼玛,痛痛痛!”
我已经疼得语无伦次。
最为痛苦的是听完我喊叫之后申屠破又马上一掀,强行将我的血肉与衣袍分离。
“没事吧。”申屠破关切地问道。
你麻痹的,你说能没事吗?
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种疼痛可无异于将结好血痂的伤疤再度撕开,令人印象深刻啊!
“还是敷点药吧,这伤得有点重啊!”
金鑫鑫艰难地蹲下肥胖的身子,腰间的赘肉已经挤成一团,好像凭空挂了个救生圈。
他取出一金色瓶子从中倒出些许白色粉末于掌中揉匀,然后轻轻的扑在我的后背上。
就好像是一团柔水从后背滑过,清凉蔓延全身。清凉过后还有点淡淡的瘙痒,那是肌肉在新生愈合。
啊——
真尼玛舒服啊!舒服得我都忍不住要*出声了。
只是想到在我身后揉搓的是金鑫鑫油腻的双手,而不是阮清晰嫩滑的柔荑,我又觉得有点淡淡的忧伤。
“玉肌散的效果还不错吧。这东西可是药王谷出品,由我们金家独门代理,对于肉身外伤极为有效。单单市场价就要三万三,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若是放在黑市上更可能令那些修士们争破脑袋,就是炒到四至五万的价格也不无可能。”金鑫鑫一脸傲娇地说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所以这瓶药就按市场价八折算你。”
“你自己开心就好。”我朝金鑫鑫翻了个白眼。他说是这样说,反正我是不会给钱的。
——
经过好一番折腾我才穿好衣服,在申屠破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我朝阮清晰挤了个笑脸:“这可算是工伤,你可得加钱。”
出乎意料的是阮清晰并没有拒绝,干脆的点了点头。
我再看向常远:“老爷子你说我若不死必是俊杰?”
“对!”常远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就算是昆仑青锋和蜀山无邪渡劫时的气象也不外如是。或者可以说你的气象更加恢弘庞大。天雷加身,五行齐降,能将地劫发挥到四象劫本就已经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而超越四象达到五行极限更是万万中无一。这一切都说明你的积累和潜力是巨大的。或者可以说你有很高的投资价值。”
“难怪你的名字叫常远,目光长远?”我笑笑道:“只是我真不喜欢你们商人说话的方式。我的价值是因为我的骄傲而存在,不会因为谁的投资和看好而升高或是贬低。蜀山无邪也好,昆仑青锋也罢,我从不觉得我比他们差,不管是渡劫前还是渡劫后。这一届华山论剑我会去,所以请你们拭目以待吧。”
常远目光灼灼的盯着我,就连其余诸人也停下脚步诧异地望着我。金鑫鑫满脸笑意,阮清晰眉目惊喜,严冬洛脸色怪异,而乔江山更是燃起熊熊战意。
只有申屠破庄重而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你变了。”
尼玛!难道真的是主要看气质?
我满眼深邃,长吁了一声:“入则朴实无华,出则锋芒毕露——我掩藏在朴实无华之下的锐利终究是要展露锋芒的。”
“不是。”申屠破耐心解释着:“可能是因为到地境能飞了,我发现你变得更加装比了。”
“……”
满满的诗意和情怀就这样被破坏了。
真煞风景啊!
——
申屠破扶着我的腰。我的手搭在他的肩头,步履蹒跚得像风烛残年的老大爷。
我说道:“这种感觉真不好!”
申屠破点头:“我明白。与凡人不同,修士站在高高的云端之上,习惯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甚至把这些超越常人的能力延伸成为了一种本能。而忽然沦落到比凡人更加虚弱的地步,有种被打落凡尘的感觉。这种巨大的反差的确令人难以接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着申屠破解释道:“我想说男男授受也不亲。而且你的肩膀有点硬。相比之下我更想倚靠在温香软玉之中——要不换阮清晰扶扶我?”
“……”
阮清晰脸色一红,而申屠破则干脆的手一松。
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亏得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申屠破的手臂。只是这一阵拉扯,我的整条右手又开始生疼。
申屠破无奈的挑了下嘴角,又将我揽住。问道:“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阮清晰的事,自是要全力以赴。让她觉着这钱花的物超所值嘛。”
很显然我的答案并不能让申屠破满意,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并不是个爱财之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爱财之人?我特么就是个爱财之人啊!我还欠着一屁股外债呢。我不爱财你替我还啊。
只是这时候面子比较重要,所以我很认真的说道:“对的,我不是个爱财之人。”
“……”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无关生存与尊严,纯粹就是生活。没有灭门惨祸需要我去复仇,没有耻辱退婚需要我去逆袭。你问我为何这么拼命,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大概这就是我所选择的修行方式吧,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能是我希望自己能快点成长,快点变强吧。”
我对着申屠破笑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双颊显得有点僵硬,我笑得有点勉强。
其实做什么事不需要理由?就算是变强也有变强的理由。
小时候师父教我修行的时候我就问师父:“师父为什么我们需要修行?”
师父想了很久之后才告诉我:“因为修行能使我们变得更强。大修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从那以后开始我就每天坚定不移的练剑、练气。风吹不倒雷打不动。
我想要变强,想要成为那无所不能的大修士。理由很简单,很单纯——因为我是个孤儿,即使师父和师兄们对我再好我依然是个孤儿。只有变强,我才能找到我的爹娘,我要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抛弃我。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逝去,我逐渐长大。那些藏在我心底深处最为柔弱的东西开始变得触碰不得。然后被我刻意淡忘,最后渐渐化为像吃饭睡觉一样的本能。
而有的时候,人就是依靠着本能而活。
——
蛟龙的尸体已经被天雷轰成碎渣。只不过这渣是相较于他那庞大的躯干而言。
对于我等来说,一块块约有数十来斤重的肉块绝对算得上是大块头了。
“暴殄天物啊!”金鑫鑫惋惜的看着碎石坑中的肉块,若是一条完整的龙躯只怕价值无法估量。至于这满坑肉渣以他的眼光还是看不上的。
严冬洛的手拨开一块块肉块,石块。他专门在收集血液,尤其是那种带着点淡金色的血液。肉块上淋漓的血水或是石头上凝固的血痂只要是他需要的他总会用瓶子收集好。
“对于符修来说,妖兽的精血是上等的画符材料。而这蛟龙精血更是其中的上品。只不过这里的精血实在是太少了,不过也算聊胜于无吧。”
金鑫鑫随意的指点着。只不过他那肥胖的嘴脸再怎么挤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起来也是装比意味十足。
谢甲默默地在碎石堆中穿梭,他找到了八颗龙牙。尖牙锐利,极其适合打造出几支锋锐异常的箭镞。
乔江山的运气也不错。他更是在荒乱的石堆中找到一截完整的蛟龙脊骨。虽然满坑的肉块金鑫鑫是看不上的,但是这一大截龙脊还是看得这胖子直咽口水。
“蛟龙之脊算得上是黑蛟身上比较珍贵的物件了。而且经过了雷劫的洗礼,威力更胜一筹。如果乔江山愿意的话完全可以用此骨打造出一把至少半步灵器级别的长枪。”
金鑫鑫说得很对,但是我没空理会他。在申屠破的“扶持”下,我加入了紧张的捡东西行列中。
蛟龙身上什么东西最多?当然是那堪比牛毛的鳞片了。
虽然在雷劫的轰击之下,绝大部分鳞片已经化成了齑粉。但剩下的那冰山一角依旧满足死我。
一路过去凡是看见的鳞片全被我收入扳指里面,我数了数大概有五十来片。恰好我的大宝剑在此次雷劫中也受损不轻,到时候看看是否可以掺入点鳞片进去重铸一番。
石坑尽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除却那粘在石头上的肉糜与血痂。
我百无聊赖的翻开一块碎石,然后双眼瞬间瞪大。
碎石之后藏匿着一颗果子。此果有胎儿大小,通体散放着灵气,更为神奇的是此果形似婴儿模样,隐隐透出五官四肢。
尼玛,这是神婴果啊!
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阮清晰提着个装满现金的箱子在向我招手。
然后我朝他伸过手去。
只不过下一刻我觉着身子一轻,一只脚硬生生的插入了我的视线中,将我从幻想中踹了出来。
“你麻痹的申屠破!”我忿忿地念叨。
没想到在一颗果子面前他会果断的把我抛弃,还给了我狠狠的一脚。
我只觉得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就算是肚腹之间的伤口再度裂开也不及我此刻内心的伤痛——在利益面前人的本性就这样*裸的暴露了。
只不过下一瞬间我就发现是我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眼前那颗神婴果似活了过来,忽然睁开眉目,咧嘴一笑。
然后一束黑光从其眉心射出,直接将申屠破穿了个通透。
申——屠——破?
我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张着嘴,任由瞳孔慢慢睁大。
是做梦吧,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我猛地从地上跳起,浑身伤口再度裂开,白袍瞬间成了件血衣。
“申屠破——”
我愤怒的嘶吼着。声音直冲云霄,断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