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棉忽然抬起脸,眼底染满流光溢彩。“真的?”
一如六年前的天真。
“可是,我是个商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低沉寡淡的嗓音,像是寒风一样,渗入许棉的毛孔里,让她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理由吗?我没有。”她知道赫连集团掌握着国内的经济命脉,她凭什么求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帮她呢。
“那么就想清楚再来找我。”
“赫连总裁不妨直接告诉我,您想要什么。”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最在乎什么?”他反问她。
“我……爸妈。”还有秦迹。
“我说的是你,无关他人。”他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方向盘,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许棉的心上。
许棉咬着唇瓣,“我的自尊。”
赫连祭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答案,性感微薄的唇瓣上敛出移到淡淡的消痕。“那就用你的自尊来换。”
许棉抬眼,眼底一片清明。“真的可以?只要你拿走了我的自尊,就会帮我父亲调查这件事?”
“我不仅可以帮你父亲调查清楚这件事,我还有能力帮他恢复名誉,要知道,挪用公款这种罪名,足以封杀他在这个行业里谋生的机会。”他在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棉咬唇。
“我给你一分钟时间思考。”抬腕,价格不菲的江诗丹顿,闪着冰冷的光泽。
许棉攒紧了拳头,她可以放下自尊求他,可是这个男人到底要她做什么?
她的自尊,对于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10,9,8……”
数字渐渐逼近。
“1。”
赫连祭在升起车窗之前,听到了许棉的肯定声。“我答应,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赫连祭的眼底暗涌无数,“上车。”
“我现在不能跟你去,我妈还在等我回去。明天可以吗?”她不清楚赫连祭到底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就算是地狱她还是得闯。
“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选。”
许棉攒紧了拳头,蓦地又无力的放开。“我跟你走。”
“上车。”冷冰冰的丢出两个字。
许棉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门把手。
赫连祭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没想好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许棉咬了咬唇,脸颊绯红。“我不会开车门。”
赫连祭目色沉沉,按动按钮,车门自动打开了。
许棉看着光洁如新的车座,有些拘谨。“我身上脏……”
“许棉!”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许棉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像个小学生一样。
“系好安全带。”他的声音跟眼神一样冷。
许棉目视前方,很紧张,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赫连祭也很沉默,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尴尬,在寂静空旷的车里,显得格外冰冷。
赫连祭把车子停到豪庭盛世的酒店门口,这是北城五星级酒店,听说是dk集团旗下的产业,dk集团很神秘,总部不在中国,是最近才突然杀到国内来的,以前只在欧洲开展业务。
“下车。”他命令道。
许棉木讷的跟着下了车,心里有些慌。一个男人把她带来酒店,不用想也知道是做什么了,他说要她的自尊,是做那种事吧。
“赫连总裁。”她忽然叫住他。
“赫连祭转过身,看着她,媚眼如冰。
“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认为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来酒店会做什么?”他反问道,看着她的小脸一寸一寸的惨白下去。
“所以,您答应帮我父亲是要我做那种事。”她明白了。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在我这里没有不计回报的付出,你懂吗?”他付出过,可是得到的是一条命,外加一张毁容的脸。
“我明白。”她点头。
“你现在离开还不晚。”
“我有的选择吗?”她笑的灿烂。
“我喜欢你的聪明。”赫连祭幽深的黑眸中卷起旋涡,深不见底。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酒店,周围的人鄙夷的目光落到许棉的身上。
许棉不想给赫连祭惹麻烦,故意跟他拉开一部分距离,身上的睡衣还在不停的滴着水,小腿上还沾染着雨水的泥沙。
有胆子大的迎宾小姐走了过来,对许棉笑里藏刀。“这位小姐,您来这里是要住宿?”
“我……”
“这里一晚上的价格是1980元,没有特价房。”她打断许棉的话,简单明了的告诉她住不起。
许棉的十指纠缠在一起,不吭声。
“小姐,我看你穿着睡衣就出来了,身上估计连身份证都没有,我们酒店是五星级的正规酒店,平时都是接待外宾的。不带身份在是不能入住的。”迎宾员阴一句阳一句的,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
许棉始终不吭声,这六年她学会最多的就是沉默。
赫连祭见她没跟上来,颀长的双腿折回来,走到她的面前。
一双低调的限量款设计师品牌的皮鞋停在许棉的面前,声音冷的像冰。“怎么不跟上来。”
许棉抬头。
四目相对,无声中碰出冰冷的火花。
迎宾员见状,赶紧散去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跟紧一点。”他命令道。
“好。”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裙摆的雨滴抵在水墨画风格的大理石地面上,有些脏。
十块钱一双的塑料拖鞋跟这个酒店格格不入,刚刚那个迎宾员是把她当成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吧。
她甚至没有反驳的力气,因为她马上就会变成那种出来卖的女人了。
她曾经最不耻的女人。
就连这六年里最苦的时候,她宁可一天只吃一顿饭住在车站,也没有出卖过自己的身体。
可是现在,她必须这样做。
值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赫连祭,只是低着头跟着他进了电梯,出电梯,进房间。
脚步细碎的跟着他,蓦地前面的男人停了下来。
她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撞上一堵肉墙。
“唔……”她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
“去洗澡。”三个字,不带感情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