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梨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躺在一间破房子里。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正在床前对着她宽衣解带。
杜梨悚然一惊:“你、你、你是谁?”
汉子直起身静静看她一眼,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从旁边的木桌上拿起一个破碗递到她面前,声音平淡无波:“媳妇儿,喝药。”
杜梨胸口发闷,正欲发作,却突然感觉脑中一阵眩晕,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杜梨才惊悚地发现这特么不是个梦!漏风的房子和破败的家居巍然不动呈现在她眼前,像在嘲讽她的天真。
把事情仔细想了一遍后,杜梨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有人趁她出车祸昏迷把她给卖了!
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她和周铭恩约好要一起过八周年纪念日,不想在去农庄的路上,她却出了车祸。
陷入混沌前,她透过雨丝看到了肇事车辆里那双闪着狠绝光芒的眼睛。
是周铭恩……
是周铭恩开车撞了她!
胸口突然一阵绞痛,让杜梨差点喘不过气来。
“杜梨,你这个贱人,明明知道铭恩爱的人是我,却硬要巴着他不放,你怎么不去死啊!”
杜若依尖利的声音像是要刺破她的耳膜似的从记忆深处传来,让杜梨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真是傻啊,怎么从来没想过呢!杜若依是杜氏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她这个私生女就算在学术上再有成就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杜梨苦笑着从床上坐起来,朝四周望了望。
眼前的屋子比想象中还要破旧,一张打满补丁的被子正搭在她腰上,歪歪斜斜的木桌立在床头,床边还放了两张没有靠背的烂椅子,整间屋子黑洞洞的,只从墙缝和窗棂里透进几丝亮光来。
至于旁边的墙角上还堆了些什么东西,杜梨一概认不清,正恍惚着想要下床时,才发现床边没有她的鞋。
她低头朝坑坑洼洼的地面看了看,发现一双用草编成的夹脚拖鞋正放在床尾处。
这么原生态?!
杜梨一边好奇地想一边从善如流把脚套进草鞋里,走过去推开了木门。
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得杜梨眯了眯眼,却也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湿冷,唯一不尽人意的是,这么温暖的阳光中,却蒸腾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呕……好臭!”
杜梨捂着鼻子干呕一声,正皱着眉想躲开些,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叫骂声。
“大刚家的,太阳把屁股都晒痛了吧!要不是看在你们昨日个才成亲的份上,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杜梨诧异地抬头,便看到个满脸嫌弃的妇人正双手叉腰站在她面前。
那妇人穿着一身古代的粗布长衫,腰间围一条蓝布腰带,用青布包着一头花白的长发,面容沟壑纵横,三角眼中的目光却又冷又锐利,紧紧逼视着她。
这算什么?cosplay!
杜梨一边想一边狐疑地问她:“你……是谁?”
“我是谁?!我看你是脑壳睡傻了吧,你昨日个才跟我家大刚拜的堂,今日个就翻脸不认人了?赶紧给我洗衣裳去,再不去就有你好看!”
妇人恨声说着,见杜梨依旧一幅呆呆的模样,便转身过去把屋檐下放的一大筐衣裳提过来丢到她面前,指着她道:“午饭之前必须把这些衣裳洗完,要不然没饭吃。”
杜梨瞬间傻眼。
那筐总有一百升左右的容量,里面的衣服塞得都要满出来了,洗衣机也要洗个两三趟吧!
妇人凶神恶煞,杜梨茫然无措。权衡之下,只得一边飞快地转着脑子一边接过那筐衣裳朝院外走去。
眼下她所在的似乎是一个闭塞的山村,没有一条路是用钢筋水泥修筑的。远处重重叠叠全是山,一条小河从前面的田野间流过,几头牛和三两只鸡正悠闲地在草丛中觅食,环境倒是惬意自在得很。
路上陆续遇到几个人,都是一幅古代的农夫打扮。看到杜梨时皆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她颇不自在。
杜梨在河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一脸懵逼地朝四周看了看。直到不经意发现水里的倒影时,才震惊地瞪大眼睛伸手在脸上掐了掐。
痛!
看来这真不是做梦。
可是她明明已经二十五岁了,为什么一晚上就变回了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上还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旧衣服?
难道……她不是被卖了,而是穿越了?
杜梨越想眼睛瞪得越大,一幕幕不属于她的记忆也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一股脑儿从脑海里涌出来。
原来她真的穿越了,眼下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杜梨,更巧合的是,她还同样有个叫周铭恩的未婚夫和一个叫杜若依的姐姐。
三天前,周铭恩和杜若依一起把她约到城外游玩,在一个断崖前将她推了下去。但是她命大,不但没有摔死,还被人救了回来,救她的人正是跟她成亲的对象胡大刚。
胡家人虽收留了她,却没有钱给她冶伤,这个小姑娘在苟延残喘了两天后还是咽了气,最后被她附体重生。
杜梨震惊的回想着这一切,待回过神时才发现上方的太阳光被什么东西遮去大半,她在逆光中眯起眼睛朝上望,抬头便看到一个带着刀疤的下巴颏。
“回去。”
身材高大的男人伸手从背后夺过她的筐,拉起她就往回走。
杜梨有些茫然,边走边征征地朝他打量。
这人显然是昨晚她‘梦见’的那个汉子无疑。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乌黑的头发用灰布盘在头顶,麦色皮肤,五官棱廓很深,眉宇间透着一股逼人的气势,走路脚下生风,气质沉着内敛,如果不是这身破旧的衣裳和土气的打扮,看着一点也不像是庄稼人。
杜梨一边在心里评价,一边被男人拉着从村里经过,路上又遇到的几个村民,都带着暧昧的笑容朝她看。
直走到家门口时,杜梨的耳膜才再度被熟悉的声音刺穿:“哎呀,大刚,你这是做什么?她睡到正午才起来,帮家里洗点衣裳还不行么?”
“她身上有伤,娘。”
拉着杜梨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着,冷淡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连看都不看他的继母王氏一眼,就直接拉着杜梨进了院子最里头那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