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叶晨出卖你而狠心对她起杀心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你真觉得叶晨没有对蓝天麟提过半个字，而蓝天麟又真的对你没有怀疑吗？”身陷囹圄，柳夏面不改色。

皇帝笑笑，“他怀疑又能如何？在皇宫照样乖乖向朕俯首称臣。而你，只有死路一条！”

柳夏勾唇，“我死可以，别动我的妻儿。你派人送的密令，我可是一道道都留着呢！蓝天麟如果看到你让我毒杀叶晨的圣旨，会怎么做？”

“他没机会知道的。”皇帝不会受柳夏威胁，“你的一切都会像清风林一样化为灰烬。”

柳夏仍然不为所动，皇帝如果真的有恃无恐就不会屈尊来此。“你还是怕的。蓝天麟能耍我，也能骗你。”

皇帝眼神变得犀利，的确如此。大殿上蓝天麟不理会柳夏，一定是想私下跟柳夏见面交谈。还有，蓝天麟闭口不提与柳夏勾结大臣名录，这有两种解释：一是蓝天麟这话是说出来唬人的，二是蓝天麟要以此为筹码来跟他做交易。

虽然蓝天麟不知道自己年龄，但看面相他并不大，也就二十多岁。如此年轻，如此修为，这小子不好驾驭啊！

替蓝天麟理着长发，彩翾的手慢慢抚到他脸上，轻轻揉过，让他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

蓝天麟直直盯着万象镜中的皇帝，想将他碎尸万段！

“主人师傅一事，柳夏不过是被皇帝当屠刀使。而如今柳夏反抗都不反抗直接下狱，这样的处变不惊，主人不觉得奇怪吗？”

“我不明白，既然柳夏恨当今皇帝，为什么还要遵从他的旨意？”蓝天麟不想否认柳夏提起叶晨时眼中的怜惜，那是真情，绝非假意。

“主人之前对柳夏不也是言听计从吗？”彩翾在云榻上坐下来，随意地靠在蓝天麟身上。这次醒来，彩翾不再只把蓝天麟当做主人，她深深地明白他对她的依赖。

“为了博取信任？但是彩翾，”蓝天麟皱眉，转头看彩翾，“你觉得皇帝相信柳夏吗？”

彩翾笑着摇头，当然不信。“柳夏不需要皇帝的信任，只要没有其他罪名让皇帝不会刻意找他麻烦就足够。”

“……皇帝会放过柳枝杺吗？”

彩翾转眸看万象镜， “皇帝虽然没有派人去动柳府，但是一定会控制住。毕竟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之面，主人明明白白抖露了柳夏的谋反之心。”

“我是不是该等柳夏动手再揭穿？”

“为主人计，当时正好。”彩翾相信蓝天麟做这件事之前深思熟虑过。蓝天麟笑着，挑眉示意彩翾继续说。

彩翾无奈摇摇头，果然都爱听溢美之词。“待柳夏出手之时主人再阻止，必定要自己出手，而这又会让主人未愈的经脉张裂，以后怕难再恢复如初，如此实在得不偿失。而堂上挑明，一来柳夏等人没有准备，无法抵挡皇宫守卫；二来主人立威而不费力，试问谁能骗得金灵期的柳夏团团转？”

“没有你，我也做不到。”蓝天麟伸手把彩翾揽在怀里，失而复得才知珍惜。彩翾双手勾上蓝天麟脖子，甜甜微笑。

“主人要怎么对付皇帝？”彩翾盯着御尊殿顶部。

“他是一定要死的。”蓝天麟低头，挡住彩翾的视线。彩翾凑上来，停在蓝天麟跟前，感受着他的呼吸。蓝天麟微转头，垂眸上前一点，吻上彩翾的唇。

柳夏抬起双手，手腕上的锁链铮铮作响。转头看皇帝，一只灵蝶从柳夏背后飞出，接着柳夏全身散出光彩，他本人化成上百只灵蝶。

皇帝不屑一笑，看灵蝶在飞越牢房时被一支支闪现的灵刃击碎。想逃？还当着他的面，柳夏未免有点异想天开！

“既然朝中不少大臣与你里应外合，那你说会有几个人来这儿救你？”皇帝身上散着金光，抵挡灵蝶碎裂飘来的毒气。柳夏的招数，还真是没怎么变过。

灵蝶放弃逃离，汇向一点旋飞之下显出柳夏的身影。待灵蝶影散，柳夏本人真真切切立在牢房中央，一脸严肃但强装微笑。“你最好祈求蓝天麟永远查不出真相。”

“朕告诉你，若有天命之人，就只能是朕的人，否则——”皇帝眼神狠辣至极，“没有也罢！这天下，谁也夺不走！”

“你可知道蓝天麟去紫阳国遇到了谁？”

皇帝等柳夏说下去。

柳夏指间飞出一只火色灵蝶，“紫阳国太子向凌云，两个人结伴同行，历经生死，交情不浅。”

“你怎么知道？”

“草民钱庄各店每日来往之客天南地北，带来的消息也广泛得很。”柳夏半睁着眼睛斜看皇帝，“叶晨早料想到此行凶多吉少，除了按你的命令暗中调查我之外，还告诉了我蓝天麟的消息，希望以此换她两个儿子的平安。”

皇帝脸色悲沉下去，“她信你都不信我。”

“对，她信我都不信你。”柳夏说着，眼角竟然湿润了。“……但就是如此，她也不肯离开清风林。”

心里骂着这两个人假仁假义，蓝天麟气愤不已。联手害死了他师傅叶晨，现在却在这儿装着悲痛不已，真是厚颜无耻！蓝天麟发誓，就是毁了皇宫，也让皇帝和柳夏血债血偿！

“主人要杀皇帝，可想好了后果？”

蓝天麟转头，被彩翾问住了，他还真没想过。“皇帝一死，皇暝端和皇暝玥必定有一个人会继承皇位，不会天下大乱的。”

“主人是觉得皇帝会留下遗诏，还是两位皇子争夺皇位只是朝夕之事？”

蓝天麟沉默，他无法回答彩翾。

“柳夏忍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借主人之手稳成的复仇之行，在主人向皇帝俯首称臣的瞬间破灭。主人要报仇，还得忍下去。”

“我何必在乎这天下？乱不乱也碍不到我分毫。”凶手就在眼前，蓝天麟不想再忍。叶晨死的不明不白，他忍不了！

“主人刚刚可听到柳夏说什么？叶晨师傅的两个儿子尚在，主人不怕一旦白玉国陷入慌乱境地会连累到他们？甚至让他们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师傅的儿子……”蓝天麟苦着脸，“这是师傅对我唯一只字未提的事。”

“柳夏曾官任宫内，皇帝乃当今天子，叶晨师傅宁死不离清风林，这一件件事情连起来猜测，她的两个儿子八成就在宫内。”

“师傅……痴叶晓医！”蓝天麟突然记起在紫阳国明城遇到的女孩子，“彩翾你可还记得痴叶晓医？那个女孩儿跟师傅很像！”

“主人要先回一次紫阳国再回来报仇？”彩翾当然记得，每一个蓝天麟注意过的女孩儿彩翾都记得。

蓝天麟摇摇头，这样来回跑太费时间。“……我忍。”

报仇之事还得从长计议，不仅要皇帝和柳夏死，还要保白玉安定。最好，查出叶晨两个儿子的下落。也许，蓝天麟觉得，还能帮他们一把。

“皇帝可以借刀杀人，主人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