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着素净的白衣，向凌云耳边响着蓝天麟的话：

赵士狄会以确定赵东陆不幸罹难尸骨无存为由在将军府办丧事，到时候会有很多已经被他收买的修士假扮成各种人士混进府中，在葬礼最后，赵士狄说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时，所有人动手，活捉他向凌云。

“赵东陆，你活该死都不得安宁。”插上发箍，向凌云转身大步向外。

蓝天麟陪在赵凡淑身边，她不知道赵士狄的计划，听到赵东陆遇难的消息后，一直梨花带雨。这种时候，蓝天麟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她身侧——在赵士狄和向凌云的周旋中，蓝天麟唯一能歇脚的地方。

赵凡淑是赵士狄的妹妹，又一直参与他们的谋反，蓝天麟靠近赵凡淑不会让赵士狄有所怀疑。

蓝天麟没必要陪他们穿丧服，在储物戒中找一件月白色衣衫换上已经是最大的尊重。

老天没下雨，甚至都没阴天，只有细细的风不时吹过，带来淡淡的香——将军府上下摆满了白色花朵。

“节哀，唉！”

“将军一路走好，属下定为您报仇雪恨！”

“将军啊将军，前几天还在我府上谈笑，没想到不过半月你就……放心，我一定好好辅佐贵子，助他完成将军遗志！”

“赵将军，一路走好……拜见太子殿下！”

向凌云瞥一眼，抬手示意这地方小官起身，胆量还真不小，这一声喊出，怕在场之人没有听不见的！认不认识太子的，都认识了！

蓝天麟微不可查地皱眉，虽说已经告诉了向凌云真相，但是对向凌云这以身犯险的做法还是不赞成，毕竟赵士狄找来的人不下百数，仅凭柳钟、杨嵘和杨赣三个人挡不住的。

来拜祭的人越来越多，下人、主人、客人……将军府越来越鱼龙混杂。太阳从东方转到头顶，又开始慢慢向西移动。

“蓝天麟，什么人会对我爹下手？”赵凡淑咬着唇，蓝天麟保持着沉默，要他怎么说他就是那个人。“不管是什么人，不管他多位高权重，我都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蓝天麟觉得有点对不起向凌云，似乎所有的罪都扣在了他身上，而自己则装着清白无辜。

“但愿你不会出事。”

赵凡淑转眸看蓝天麟，他干净的脸上混着复杂的情绪，血色的眼瞳淡了许多。听说他昨天晚上蛊毒犯了，估计是向凌云找他麻烦。

看着，不由靠到蓝天麟身上。“天麟……”赵凡淑没有想到的是蓝天麟不问她所指何人，不提任何要求，反而在关心她，似乎赵士狄这大哥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蓝天麟，你能保护我吗？”虽然赵士狄什么都没说，赵凡淑却感觉得到今天自己父亲的丧礼并不简单。

蓝天麟点头，“待在我身边，哪都不要去。”

彩翾抚摸着若骨的小脑袋，嘴角勾起带着一丝气愤的不屑。“主人，说出的话无论有心无心，你都要做到。”

蓝天麟眨眨眼，转头看赵凡淑，既然她不清楚今天会发生什么，就没必要为此付出代价。“令尊下葬一事，大少爷会安排好的。”

“嗯。”赵凡淑头靠在蓝天麟肩上，闭眼时两行泪从脸上滑落。

出殡时刻到来，持引魂竹的家老一路丢着引路纸，赵士狄抱着灵牌走在乐队前，祭轴、花圈一应俱全，两旁旌旗随风飘扬，灵柩前亲朋后子孙浩浩荡荡从将军府出发走向坟地。

赵凡淑接过孝杖棍，由蓝天麟陪着走在送葬队中。

到街道口，孝子孝妇等向送葬的亲朋叩首谢孝，之后扶柩至坟前，把孝棍、花圈等丢在坟地上，开始筑坟。

蓝天麟站在赵凡淑身后，看她跪在地上盯着被埋的灵柩流泪。明明脸上没有那么重的悲伤，赵凡淑的泪却一直止不住。

蓝天麟转眸看立在一旁的向凌云，他注意到了但没回应。转回来，从在场之人身上扫过。虽然个个穿着丧服，但很多人都藏着武器。不仅如此，本来该寂静的坟地附近，却隐藏着一圈窥探的气息、

碑立，赵士狄、赵士林各端一碗酒转身看赵凡淑。抹一把眼泪，赵凡淑从地上站起接过一碗酒站过去。

蓝天麟在赵凡淑转眸看过来时淡淡一笑，表示他就站在这里不会离开。

三个人跪下来，把碗举过头顶。“爹，您放心睡吧，我会照顾好凡淑和士林。第一碗酒，儿子敬您。”赵士狄说完，一口喝净碗中酒。

赵士林和赵凡淑一愣，这酒不是洒在地上敬给父亲吗？赵士狄直直跪在两个人中间，不理会他们不解的目光。

蓝天麟眼睛不由瞟向向凌云，他还是不给回应，只是以该有的态度看着赵氏子弟。转回眸，赵士林和赵凡淑正把酒饮尽。

“这酒有问题？”蓝天麟问彩翾。

“八成如此，看来赵士狄是想保护他们两个。”只要赵凡淑和赵士林不参与今天的事，就是兵败，也与他们无关。“不过，谋反在哪儿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们脱不了干系的。”

“有向凌云在，也许可能。”

拿空碗换倒满了酒的碗，三个人再次举过头顶。“爹，您未了的心愿，未完成的大业，儿子都会替您完成。第二杯，儿子敬您。”赵士狄仍然把酒喝下，赵士林和赵凡淑犹豫两秒，仰头一口灌下。

换上第三碗酒时，向凌云转头看一眼蓝天麟，这小子准备好了吗？就算自己什么都没说。

盯着墓碑上的字，赵士狄提高声音，“第三杯酒——”说着，转头看赵凡淑。

赵凡淑怔一下，吸一口气跪着向前移一步。“爹，女儿不孝，未能见您最后一面。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赵凡淑说完，赵士林跪着向前移一步，“爹，士林在此立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爹！您一路走好！”

赵士狄跪的笔直，“第三杯酒，敬爹在天之灵。”

一碗酒洒下，赵凡淑和赵士林软软倒下，手中的酒碗摔在地上，酒仍然撒到地上。赵士狄站起，把空碗往地上一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