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怒极反笑：“我跳水救人浑身湿透，上岸后发现衣服也被人偷了，披着周少爷的大风衣坐牛车来的，衣服都是周夫人的，浑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有。”真是病得不轻，神马玩意？！
周夫人、周睿和陈娘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苏小大夫今天真是放肆！
陈娘忍不住了：“苏小大夫，昨儿个周小姐、周少爷和苏大夫吃的东西，全是老身准备的。苏大夫连厨房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下药？”
周冰气得浑身发抖：“你昨天不肯救我就算了，我醒了还说我挨不过五天。这也算了。”
“今天一早来复诊，看我活蹦乱跳的不愿信，赖着不走，如果不是苏大夫让复诊，我才不要伸手呢！竟然还说苏大夫给我下药！你安的什么心啊？”
“陈娘，送客。”周睿纵使再温和，也见不得这样的人待在周宅。
“慢着，我有些话要说。”苏溪伸手拦住四处找笤帚的陈娘。
苏芪面如土色，又心痛难当，忠言逆耳啊，怎么就不听呢！
苏溪冷笑：“你娘也是女人，没有你娘哪来你？！你凭什么瞧不起女子？中华上下五千年，史书里记载的女医无数。女子凭什么不能治病救人？！”
“苏芪，医术高下，尽力而为就是医者仁心。像你这样心胸狭隘、自视甚高的人，诊治全凭空想的，还是不要当大夫了！免得酿成大错。”
“你……”苏芪忍不住伸手，被陈娘一把拖了出去。
周冰把药箱软枕全都扔到了花厅外。
苏芪愤怒无比地捡拾药箱，在周宅仆佣的注视下，大声高喊：“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边喊边被人拽走了。
嗓门很大，在花厅的苏溪都听到了。
周夫人抚着额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没发现苏芪是这样的人？
苏溪眨巴着眼睛，看看周夫人，又看看周睿，花厅安静地好尴尬，就装模作样地在品茶。
陈娘把苏芪赶走后，回到花厅气还没喘匀，外面又传来通报声。
“夫人，杏和堂的苏大夫拉着苏小大夫，说是登门道歉。”
噗……苏溪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徒弟前脚被赶走，师父后脚就来为徒弟报仇么？
她只是想靠医术养活自己，没想惹出这么多事情来啊喂！
周夫人正色道：“让他们进来。”
“夫人，我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苏溪实在很讨厌口舌之争。
“苏大夫你留下，今儿个我倒要看看，苏仁行是怎么教导弟子的。”周夫人安抚道，真是货比货得扔，没有苏溪在，还真看不出苏芪是那样的货色。
片刻，花厅外立着一位温文尔雅却怒容满面的中年大叔，留着胡须，两鬓斑白，穿着一席长衫。
一旁的苏芪像斗败了的公鸡瑟瑟发抖。
“周夫人，周公子，周小姐，请恕苏仁行教徒无方。”苏仁行在门外深深一揖，跟在后面的苏芪也默默地一揖到底。
苏溪不明白周夫人的用意，也只能客随主便，乖乖坐着。
周夫人拉着苏溪的手问：“除了手擀面，还喜欢吃些什么菜？”
咦？苏溪瞥了一眼门外，外面还有人站着呢。
周夫人却仿佛忘了似的：“尽管说，以后这儿就像自己家一样，陈娘，让厨房准备些糕点。”
很快，陈娘就端了一托盘的糕点，摆到了苏溪的面前，特别恭敬地介绍：“苏大夫，这是桂花糕、绿豆糕、红豆糕，这是马蹄糕，都是今儿刚做的，您尝尝。”
苏溪将马蹄糕递到周夫人面前：“马蹄清热解毒，消肿去积，您可以吃。”
周夫人听了略一皱眉：“苏大夫，西洋医学里对吃食的讲究，怎么和中国医术一样啊？”
苏溪笑了：“医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只要对身体好，对病人有益，为什么要分中西呢？”
周夫人点点头，又开始聊红茶、白茶、龙井、碧螺春这些茶对身体的好处，细细地逐一询问。
聊了不短的时间，苏溪的眼神瞥到两位苏大夫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半分未变，他们的腰不酸么？
周夫人聊完了茶，又拉着周小姐和苏溪一起聊胭脂水粉，珍珠粉啦，玫瑰香粉啦，洗发露油啦……
苏溪聊得两眼蚊香圈，这护肤化妆品根本是两个世界啊，她一个也没用过，除了珍珠粉，其他都没听说过。
只能听周夫人和周小姐聊使用心得，时不时表示一下赞同。
等陈娘送了第三次茶点，聊天才结束。
周夫人略微整理一下衣裳，问道：“苏大夫怎么不进来，外面怪凉的。”
苏仁行这才直起身体，掸了一下衣角走进花厅，看到苏溪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溪被人围观习惯了，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礼貌。
苏芪也想进来，却被挡在外面。
“苏大夫，你今儿不请自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周夫人话里有话。
苏仁行再次行礼：“苏仁行教导无方，弟子苏芪在周宅大放厥词，为师惭愧，所以带逆徒登门谢罪。”
周夫人笑得勉强：“苏大夫为周宅尽心尽力这些年，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苏小大夫，唉……不提也罢。”
苏仁行心里咯噔一下，他只看到苏芪在周宅门口大喊大叫，却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周夫人的脸色，一定还做了更过分的事情。
周夫人不想再见到苏芪，让陈娘把今天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苏仁行深吸一口气，回答：“周夫人，今天自然会给您一个交待。”
“好，我等着。”周夫人应下了，“如果没其他事，陈娘，送送苏大夫。”
“不，”苏仁行看向苏溪，“请问苏大夫，您是如何救治周小姐的？”
周家人又惊到了，哪有人这么问的？大夫各有秘方、救人之术也是私有，怎么可能会轻易回答？
这苏仁行平日言行得体，今日怎么如此冒失？
苏溪觉得能救更多人才是正道，想了想：“溺水获救后死亡，无非是三个原因。第一是湿寒，湿寒入脏腑，不能及时驱寒回暖，必然挨不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