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归应该对生活抱有希望,因为希望只会降临在那些从未放弃过自己初心的人身上,就算老天对你不公有如何,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
陈思凝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人如此对待,就算以前被客人劈头盖脸地痛骂一顿,她也从未觉得委屈后悔,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个错误,彻彻底底的错误。
“够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脱了八丫头的衣裳吗?”老夫人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全是愤怒,她对着坐在一旁面色平静的刘姨娘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八丫头是相府的小姐,就算你是相府主母也不能如此对待她,更何况你还不是。”
刘姨娘茫然地看着老夫人,然后轻声辩解道:“老夫人,妾身没有啊!妾身什么也没做啊!”
老夫人气冲冲地用手中的拐杖击打着地板,可是两个婆子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依旧用力撕扯陈思凝的衣服。
“滚开。”低哑而诱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可是陈思凝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了。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茶香味侵袭着她的鼻腔。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膀,缓慢地抬起头来,然后眼睛便撞入一汪宛如深潭的墨绿色眼眸。
“没事吗?”景晨风盯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子,柔声询问着。
被突然而至的温柔触及了心底的柔软,陈思凝强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瞬间崩发。她红着眼眶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掉落在地上。
泪水打湿了景晨风的胸前的衣襟,他不悦地皱起眉,冷漠地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老夫人,冷声道:“老太君,本王没想到,向来慈悲良善的相府老夫人是这般对待自家孙女的,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听着从胸腔里发出的低哑男声,陈思凝冰凉的身体慢慢温暖起来,心底不知名的某处也生出了一股不知名的情意,只是她自己还不曾发觉。
以前的她总是习惯一个人生活,因为她什么事都可以自己解决,所以觉得有没有男朋友都没关系。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她身心俱疲的时候,若是有人能够将她拥入怀中,将所有流言蜚语挡住,是格外让人安心的。
“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同八妹妹开个玩笑,并没有想真的对她做什么。”陈茜茹痴迷地看着景晨风,说话的语气也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她早就听闻晨安王年纪轻轻,容貌绝艳堪比女子,因此早已对他芳心暗许,如今一见真容,她更是痴迷于他了,恨不得立刻嫁于他为妻。
“呵……”景晨风冷笑一声,连眼神都不曾给过陈茜茹便接下披风裹在陈思凝身上,然后才转头看向老夫人:“本王今日不请自来的确有失礼数,不过本王还是希望老夫人照料好本王的王妃,否则下次就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了。”
话音刚落,他便拉着陈思凝离开大厅,朝着倾华苑的方向去了,丝毫没有要大厅停留了意思。而陈思凝也不知为何,就呆呆地任由他拉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宽阔的后背,机械地跟着他往前走。
可是,走到一半的路程,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而陈思凝因为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也没反应过来,生生撞上他的后背,碰的鼻子生疼。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现在那里让她们欺负,平时见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敢替别人挡刀,敢公然抗旨拒婚,怎么还能让人欺负了去?”景晨风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丝调侃的意味。
“当时情况紧急,不是没反应过来嘛!”陈思凝尴尬地摸摸鼻子,轻声问道:“而且王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相府?还是说你在相府安插了眼线?”
景晨风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问他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害怕他,觉得他太过冷漠无情,可是不知为何他见过她一面以后,总是忍不住去想起她。
最后,他才想明白,因为他们俩太像了,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在心底深处,不想任何人去触碰,而且她的眼睛里有许多故事,就像一坛陈年的女儿红诱人迷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接近。
“为什么拒绝皇上的赐婚?”景晨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直直地对上她眼睛,轻声询问道。
陈思凝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躲闪地避开他的视线,半晌之后才轻声道:“一、我们不够熟悉,并不了解对方的性格;二、我自认为配不上王爷,无论是才华还是相貌;三、我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想被任何人束缚。”
“你倒是诚实。”景晨风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派人通知我。”他说完便转过身,可刚走了一步,他又轻声道:“今晚会有人过来找你,留下她,她会帮你的。”
果然,陈思凝晚膳过后,一身水红色装束的女子便推门而入。陈思凝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心下一惊,轻声问道:“是王爷派你来的吗?”
那丫鬟对着她一拜,轻声回应道:“正是,王爷让奴婢跟在小姐身边,随时保护小姐。”
陈思凝苦笑一声,自己不过是随口说说,没在到他还真记得。不过如今多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她之后总是总归是要方便些了。
她说完便单膝跪下,对着陈思凝点了点头,轻声道:“主人,日后奴婢便是您的人了,可以吩咐奴婢做任何事情。”
陈思凝没有回应她,只是冲她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了。而老夫人似乎也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陈思凝,因此让人搬来了许多的东西。而陈思凝也不想在同老夫人多言,只是收下了老东西便让人送客了。
事发几天后,老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下去了,亲自来了倾华苑找陈思凝。她坐在陈思凝的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陈思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凝儿,祖母稍后宛如佛堂诵经,你陪祖母一同前往吧!”老夫人低头轻抿一口清茶,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我……好。”陈思凝本想拒绝,可是当她看到老夫人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突然就有些心软了,点头便答应了。
因此,半个时辰后,相府佛堂便跪下了两道身影,一道黑白丝相互交缠,身影微微佝偻着,仿佛是被岁月压弯了腰;而另一道却笔直挺立,仿佛初生的杂草,顽强而富有生命力。
“凝儿可会抄写经文,佛堂的经文太过陈旧了,若是再存放这些,日后定是会看不清其中的内容了。”老夫人拿着一本经书走到端坐在小几边的陈思凝身边,低声询问着。
陈思凝将视线从经书里移出来,伸手接过老夫人手中有些陈旧的经书翻了两页,然后才轻声道:“可以,祖母放在这里吧!我稍后便抄写,您继续方才没完的事吧!”
老夫人站在原地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转身走到铺团前,虔诚地跪下开始诵经。老夫人一直坚信世上有鬼神的存在,因此每日都会来佛堂诵经辟邪,以此来超度那些死去的亡灵。
两人在佛堂这一待便是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从佛堂出来。老夫人惊讶地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她没想到陈思凝会有如此耐心,竟然可以坐在原处抄写那么多经文。
“凝儿,若是觉得有趣,日后可以随时过来找祖母,咱祖孙俩再去一同去佛堂便是。”老夫人言笑晏晏地看着陈思凝,心里对这个孙女是愈发的喜欢了。
“好。”陈思凝轻声回应。
“嘶,呼。”突然,老夫人扶着自己腰际停在了原地,良久不能直起身来。
陈思凝伸手在老夫人腰际捏了捏,又在背部轻揉着,时不时还问些问题。最后,她才低声道:“祖母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老夫人伸手拉住陈思凝的手,不在乎地说道:“没事的,老毛病了,忍忍也就好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都几十年了,也习惯了。”
老夫人年轻时,不仅需要处理好家里的一切事物,还要面对来自外界一切的难题,落下病根也是自然。而老夫人年轻时也不重视,老了却又没了精力,只想着好生活一天事一天了。
“祖母,日后有时间思凝便去慈宁堂给您按摩吧!按摩可以缓解疲乏,长期下去便可以治疗腰痛等毛病。”陈思凝替她轻揉着腰际,轻声说道。
老夫人自然是欣喜的,因为经历过那件事后,她总觉得陈思凝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可是她却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她不想让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孩子都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