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虎毒不食子”一言，可刘姨娘利用自己死去的孩子去诬陷别人却也是让人心里格外反感。

待彩衣将消息传给老夫人时，正在用膳的老夫人手一颤，险些丢了手中的白玉瓷碗。她冷静了良久，然后才冷声开口道:“你所言可否属实？”

“奴婢若是有一句假话，老夫人任意处置奴婢。”彩衣面上挂着一丝急切，随后轻声道:“老夫人，您先去看看姨娘吧！她现在伤心欲绝，正准备寻短见，奴婢也是拦不住才过来叨扰您老人家的。”

老夫人无奈，放下手中的东西便急匆匆地朝着刘姨娘的院子过去了。待她到达时，陈思凝已经静静地站在刘姨娘的院子里了，身上只着了单薄的轻衫。

老夫人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怎么不披件披风出门，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片刻之后，才出声询问刘姨娘的状况:“刘姨娘如何了？”

陈思凝平静地看着急忙穿梭在院子里的众人，低声对老夫人道:“已经没事了，姨娘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稍后便会醒来。”她的面容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和幸灾乐祸，反而眼中还带着浅浅的悲伤。她静默了很久，又才轻声对老夫人说道:“这么晚了还让祖母走一趟，祖母身体可还吃得消，若是没有大碍，祖母便先回去休息吧！”

“无碍，先进去看看她吧！”老夫人摇了摇头，眼睛的余光将陈思凝眼中的情绪全部看清了。

“怎么回事？姨娘平日里好好的，怎的今日突然就小产了？”正当两人准备进门看看刘姨娘，尖利的女声便从门外传了进来，语气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

老夫人停了脚步，面上的表情也更加冷峻了。待陈茜茹走到跟前，她才冷声到:“你身为丞相府的小姐，大庭广众之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陈茜茹连忙俯身，轻声说道:“祖母恕罪，茜茹知错了。”她并不知道老夫人在此处，只是在门外见到了陈思凝的丫鬟，以为只有陈思凝一人在此处，因此才会明目张胆地大喊出声。

“祖母，我们先进去吧！”陈思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轻声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看着陈思凝淡然冷静的模样，心中对陈茜茹是愈发的不喜了，但也不再理会她，转身同陈思凝便进了门。

“老夫人，妾身……妾身的孩子……”当众人进门时，刘姨娘已经清醒过来了，一双杏眼通红，像是大哭过了一场。

话音刚落，她便想要起身向老夫人行礼。老夫人看着她的动作，抬手阻止道:“你身子虚弱，不必起身了。”

陈思凝看着刘姨娘的举动，心头闪过一丝嘲讽，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现。刘姨娘的目的在她进门之前便明白了，不过想要扳倒她，可没有这么容易，更何况还是她从来不曾做过的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小产？”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刘姨娘，心中的不悦是愈发的深了。

“回老夫人的话，晚膳过后，妾身喝了八小姐送来的莲子羹后便觉得腹痛难忍，没过多久便……便……”刘姨娘说到此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声音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陈思凝看着她涕泗横流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对刘姨娘的演技表示佩服，她还觉得若是将刘姨娘放在现代，定是能够轻而易举拿下最佳演员奖了。

“凝儿，刘姨娘说得可是事实？”老夫人冷静地看向陈思凝，只是那眼底却没有一丝质问的模样，反而是有一丝浅浅的信任，只是尚且不明显。

“回祖母的话，凝儿的院子里从未有过莲子，更别说是送姨娘莲子羹了。”陈思凝恭敬地朝着老夫人福了福身，轻声道:“而且厨房的人可以替凝儿作证，凝儿从未让人做过莲子羹，恐怕姨娘是错怪凝儿了。”

老夫人听到她的话，立刻让琉璃去请了厨房的人过来，并且亲自询问了他们。

“八小姐今日可有吩咐你们做莲子羹？”老夫人严厉地看着眼前面容憨厚的男子，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

那人一直垂着头听着老夫人的话，思虑了片刻之后说道:“不曾，但是刘姨娘身边的人倒是过来要了莲子羹。”

老夫人听到此话，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然后才挥手让那人退下。她紧握着手中的绢帛，心中的怒火怎么也压制不下。

待那人离开后，老夫人才重新出现在刘姨娘的房间里。她扯出一抹微笑看着躺在床上的刘姨娘，然后轻声说到:“你确定是凝儿送来的莲子羹吗？”

刘姨娘看着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立刻知道出了意外。因此，只见她微微皱眉，然后不确定地说到:“妾身也不确定，只是送莲子羹的丫鬟说是八小姐送来的。”

就在此刻，琉璃带着一个丫鬟悄声出现在老夫人身后。刘姨娘抬头一看，正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那去厨房端回莲子羹的丫鬟。

“老夫人这是何意？”刘姨娘不知所云地看向老夫人。

“方才厨房的人说，是这丫鬟去厨房端的莲子羹，而八丫头压根就不曾要过莲子羹，你还想诬陷八丫头吗？”老夫人怒不可遏地刘姨娘，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那丫鬟见老夫人如此，连忙跪下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得了八小姐的指示，这便是八小姐给奴婢的好处。”说着她便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珠花发簪，战战兢兢的递给了老夫人，然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奴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帮着八小姐做了错事，还望老夫人恕罪。”

睨了一眼丫鬟手中的发簪，老夫人的心一颤，那是她在陈思凝醒来那一日让人送去她院子里的东西，同时也是她亲自挑选的。

陈思凝看着那支眼熟的发簪，心头一动，难怪她始终找不到，只怕是早已被人偷了来，准备用来诬陷她了。

“祖母，凝儿的这支发簪早已不见了，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丫鬟的身上。”陈思凝冷静地看向一脸冷峻的老夫人，面上没有一丝的慌乱，神情也真挚诚恳，完全不似作伪的模样。

话音刚落，她又走到陈茜茹的身边，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轻声对陈茜茹说道:“三姐姐最近用的香薰愈发的好闻了。”

“那当然，这可是宫中赏赐下来的香薰，整个皇城恐怕也没有几人能够用的上。”陈茜茹看着陈思凝眼中的艳羡，得意地扬了扬头，轻声说道。

老夫人看着陈茜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的生母刚刚小产，她的亲弟弟刚刚逝去，可她还有心情在人前炫耀自己得了赏赐，简直没有半点儿人情味。

“宫里赏赐下来的啊！那定是格外珍贵的，普通人定是用不上的。”陈思凝闻言一笑，低声说道。

陈茜茹本就看不惯陈思凝，自然想要事事都高她一头，于是她立刻接话道:“那当然，你以为宫中的赏赐有这般容易得吗？”

面对陈茜茹的挑衅，陈思凝只是淡淡一笑，慢慢走到老夫人身边，轻声道:“禀告祖母，这丫鬟的身上也有与三姐姐相同的味道，只是相对来说淡了很多，若是仔细闻还是可以闻出来。”

琉璃闻言，立刻俯身嗅了嗅那丫鬟周身的味道。片刻之后，她冷着脸说道:“老夫人，八小姐说得没错。”

琉璃话音刚落，陈茜茹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那丫鬟已经离开自己房间很久了，没想到身上依旧残留了香薰的味道。

“陈茜茹，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夫人冷冷地瞪着不远处面色苍白的女子，眼底的怒气让人觉得下一刻便会被焚烧殆尽。

陈茜茹颤巍巍地走到老夫人身边，伸手想要抓住老夫人的衣袖，她带着哭音说道:“祖母，茜茹没有，真的没有。一定是陈思凝想要诬陷我，因此……因此……”

“事到如今，你还这般顽固，是真当我这老婆子耳聋眼花，看不出事实究竟如何吗？”老夫人狠狠地甩开陈茜茹的手，面色狠戾地说道。

刘姨娘看着眼前的一切，反应了片刻才对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定是妾身自己吃错了东西，这才伤了腹中的孩儿，此事定与茜茹无关，您莫要责怪她了。”

听到此话，老夫人的火气瞬间升了起来，她冷冷地看向刘姨娘，厉声道:“若不是你平日对她们疏于管教，她们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吗？一个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另一个到现在也不曾来看过你一眼。”老夫人言辞犀利，说得刘姨娘愣是不知道如何反驳，接着她又道:“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原因，现在我都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容不下八丫头，因此与你这好女儿合力演了这么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