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说什么部落来着?”须卜幺连伸出尾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随意瞥了面前这个来使,眼中尽是不屑、轻视的目光。
“尊贵的乌滇部大王子阁下,我代表柔黎部落的赫离首领向您表示真切的问候,愿您安康!”沙律石,这个下巴有着红须的中年大汉,侍卫队的十骑长,同时被锡达挑选出来充当着协助赫离整理文案的文事官,此时躬身问候须卜幺连。
须卜幺连换了一副脸孔,脸上摆出一副微笑面孔说道:“刚才你说的是,请求我们让你部落的商队通过,是吧?”
沙律石点点头,看着这位乌滇部大王子的态度,心里想到说不定真的同意部落商队通过呢。
“两千个金币,一千个金币是你们的通行费,另一千个嘛,是对你们那个愚蠢首领无礼的惩罚,告诉他,下次求见我,让他亲自来,哦,跪着来!”
“幺连王子,你最好为你刚才所说的话赔礼道歉,我家首领是承受天命统治柔黎部落的主人,你所说的话语,说不定就会引发我们两个部落的战争……”沙律石用力地咬着牙齿,强忍着怒火,双目直视逼着须卜幺连,一字一句地说道。
紧咬的牙齿无力支持,牙口缓缓张开,血液从嘴角边不断地溢出,越流越快,越流越多,整个人缓缓倒了下去。
“既然他才是主人,那你一个卑微、低贱、肮脏的奴隶,还敢在我面前这么放肆!”须卜幺连顺势抽出匕首,把沙律石的衣袍当做抹布,来回地擦拭着手中刀刃。这把匕首刀身寒光闪烁,刀刃锋如薄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白银打造的刀柄,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
“把和他一同来的人全杀了,尸体挂在商路的显眼处,警告周围那些小部落,看看谁还敢如此放肆,违抗我乌滇部的命令!”须卜幺连收起匕首,朝着帐内的一名侍事土屯吩咐着。
今天已经是近两千名柔黎勇士驻扎在人烟罕见的达讷山谷的第四天了。一大早,泰罗格、多米领着自己的亲兵队,十几名骑兵向西边跑出了十几里,来回沿着一条小溪流巡逻,两人更是时不时地交谈着。
此时,远处的草原冒出了两个黑影,两名骑手朝这儿死命地挥鞭加速,丝毫不顾及座下马匹,直直地狂奔过来。待到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泰罗格、多米才看清楚两名来骑正是自己麾下的骑兵
“百骑长,快点,快回去,首领紧急召集……”百米之外,一骑看到了自家百骑长,挥着手引起注意,急促地叫喊着。
“两位百骑长,出事了,首领下令百骑长们赶回议事。”不一会儿,两名来骑便停在泰罗格、多米的马前。
“脱离达,你说发生什么大事了?是不是察乌卡商队出事了?”看到来骑这副焦急地模样,多米心中笼上了一丝阴霾,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第一时间便想到胖子了。
“乌滇部的人,把沙律石十骑长还有同去兄弟们的头颅都割了下来,悬挂在商道大路的显眼处,那些王八蛋不得好死……”名叫脱离达的来骑咬牙切齿诅咒着。
泰罗格、多米相互对视一眼,皆看懂对方眼中的信息,战争恐怕就要爆发了,首领的滔天怒火将会把乌滇部烧成一片火海。
柔黎军临时主账外,赫离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盯着沙律石的头颅,最早的侍卫之一,协助自己整理文案的文书,锡达断事官还多次笑道沙律石应该做一个处理部落事务的文官,而不是一个侍卫。
“首领,我们从木杆取下沙律石十骑长的头颅时,被乌滇部骑兵发现了,几十个骑兵一路追杀,没能带回来十骑长的尸身还有众多兄弟们……”一名探马骑兵俯首请罪。
赫离转过头去,看着这名探马骑兵肩膀上被箭矢划过的伤口,哪怕已经用白布包扎了,斑斑血迹依然还是透了出来,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这名骑兵宽慰:“你做的很好了,是一个英勇的柔黎勇士!”
“首领,下令吧,这是乌滇部对我们赤裸裸的挑衅,对每一个柔黎勇士的侮辱,让我用马刀、弓箭去把乌滇人的头颅带回来。”
“乌滇部这群杂种,用他们肮脏、发出臭味的头颅,试试我们柔黎儿郎的弯刀是否够锋利!”
“还有我们弓箭百骑队的弓箭,把这群杂种射得比靶子还惨……”
“铮”的一声,赫离拔出随身弯刀,反柄插入底下,眼睛越过山谷看向月牙湖的方向,双眸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一字一句地吼道:“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我们就给他一战,你们可敢随我一战?”
“随首领一战……”声音回响、荡漾在山谷间,透露出狂烈战意、浓浓嗜血气味,足以让一切柔黎铁骑的敌人颤抖。
新的一天,清晨的青草水珠蒸发,太阳向着空中又升高了几尺。首领主账内,接到传令,奔波一天一夜,终于在清晨赶回的乌木达、拉姆可出现在了众位百骑长中间,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劳累之色。
“拉姆可,刚刚走了没几天又连夜赶回来,辛苦你了,只不过现在你还不能休息,说说你那边探查的情况?”赫离对着拉姆可勉励道。
拉姆可躬身行礼回应着首领的关怀,迈开几步,站在众人面前,说道:“六天前,我奉命率领探马百骑队前行百里,探查周围地区的地形、河流、部落分布,关键是乌滇、拓野部的巡逻骑兵。两、三天时间,我们观察了两部巡逻骑兵,那边大约有五支巡逻队。每一支百人队巡逻一块区域,彼此之间并不密切联系,中间甚至还有一部分空隙地区,有不少小商队、零散商人就是偷偷地从那些地方溜过去的。目前我们发现了两个较好的的空隙区,其中一条道有着几户散户牧民驻扎,另一条道要绕一段十几里的距离,从一片低浅河滩穿过,暂时应该还没有什么商队、行人知道。”
“乌木达,你那边呢?”
“首领,我们那儿距离着两部联军大营比较近,一般商队都不会走那儿,这也导致那边的巡逻骑兵的次数少,有一次我们在树丛藏起来探查时,还隐隐约约听到那些巡逻骑兵抱怨,说这片草原油水少……”
即将到来的战争并不轻松,不到两千的柔黎铁骑要对阵两部联军四千多骑兵,敌人的兵马数量是自己的一倍不止。更为严峻的形势,若这次不能一下子歼灭、击败这四千多骑兵,就等于一次性同时狠狠的得罪了乌滇、拓野两个大部落,特别是拓野部这个底蕴深厚、兵马众多的强大部落。
为今之计,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两部联军,趁机吞并乌滇部,借助这次的战争红利迅速壮大柔黎部落,使得柔黎部落具备对抗拓野部的实力,这样才可以护得部落周全。再不济,至少也要干掉这两千余拓野部骑兵,砍断拓野部一只强有力的臂膀。
赫离展开一张破旧的羊皮地图,谷卑希笔直地站立在身后,忠实执行着侍卫长的职责。泰罗格、拉姆可、乌木达、弓箭百骑长图拉面对面在他身前两侧,库尼亚斯、哥达、多米、骨啜呐、兀格、坦速该、拉库兹、乌拜、合昆紧跟其后,目光盯着泛黄、破烂的羊皮地图,聆听着赫离对于此次战争的部署、要求。
大体状况敲定完毕,赫离抬头看着第一次参加对外作战的图拉,笑道:“图拉百骑长,发挥出当初你偷羊时的眼灵手快、一招必得,第一箭可就是由你的弓箭百骑射出的,别失手了!”
图拉早就盼望着自己的弓箭百骑能够好好地露一次脸,享受着被部落牧民仰慕的感觉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图拉仰着头,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首领,放心,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们的弓箭百骑绝对不比任何一个百骑队差!”
“泰罗格,这次这三百儿郎,我可就交给你了,不要辜负我的厚望啊!”赫离目光转到泰罗格身上。
“是,首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落在泰罗格肩上,哥达眼里的羡慕之色却越加浓重了。
山谷外的草滩上,聚集起来的近两千柔黎骑兵知道了沙律石十骑长等人被乌滇部所杀的事情,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青筋凸起,悲痛的气氛笼罩在众人的心头,随之而来的是“复仇、复仇、复仇”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悲愤的仰首看向首领,等候复仇的命令
“柔黎部落的勇士们,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沙律石十骑长还有七个勇猛的柔黎儿郎被乌滇部所杀害了,理由是什么,没有理由,或者唯一的理由就是我们弱小,活该被别人宰杀!”赫离策马游走在队伍前面,静静地看了一会底下众人,突然爆发吼道。
“我们曾经是弱小,弱小就是罪恶,弱小就活该被强大部落宰猪杀羊般肆意地屠杀吗?或者在别的部落是,可是……柔黎部落的勇士,你们绝不是一群伸头待宰的羔羊,只会躲在毡帐内瑟瑟发抖、哭泣的懦夫,告诉我,你们是吗?”
“不是,不是,不是……”震天的响声惊起了远处的飞禽走兽,草原儿郎的血性暴露无遗。
“好,你们不是懦夫,那么告诉我,残杀我们柔黎儿郎的乌滇人,我们要怎样回报他们?”
“血债血偿,杀、杀、杀……”
“柔黎部落的雄鹰们,作为柔黎部落的天命首领,我将要用乌滇人的鲜血去洗刷他们给鹰旗带来的耻辱,用弯刀、弓箭告诉他们柔黎部落绝对不是一群绵羊,绝不是一群懦夫,你们敢随我一起把弯刀插进乌滇人的胸膛吗?杀、杀、杀!”赫离拔出弯刀,指向苍穹,吼问道。
“杀、杀、杀……”上千把弯刀纷纷拔出,指向天空,刃光汇成一道道亮光,柔黎儿郎的满腔怒火将会燃烧到乌滇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