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如一只只蝴蝶悠然而又潇洒地在空中飞舞着,在空中勾勒出秋的痕迹。
我漫步在洒满余晖的林荫道上,清爽的秋风拂过我的脸庞,只可惜没有蓝天上的白云朵朵,没有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歌。
我听别人说过,夕阳是一种堕落的美。
它那淡淡的嫣红的霞光,把夏日曾经的蔚蓝和纯白,染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
夕阳的西下,将会结束这一天……
远远地,我望见了他的背影。
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他的脚下响起了柔软而又轻微的声响,一缕微澜,在我心中荡漾开来。
记得今天早上,经过球场时,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
我定定地看着他,他在远处,是一个小点,就像之前远远地看着在球场上的他一样。他渐渐向我走近,可却不是为我而来。他从我身旁六七米的地方走过,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他只是向前走着,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前方,似乎心无旁骛,身旁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包括我。他像是一株那么高傲的雪松,而我,在他的光芒下显得那么渺小。
我在一旁像空气一样,被他无视。是他真的只是没有看见我,还是无心搭理我,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从我的世界里路过,只留下他的背影。
难道我在他心中就只是一个路人?
那一刻,我茫然了。
我有一种想要喊住他的冲动,但手举到一半,便停在了半空,我只是微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直到他由远及近,又由近到远,渐渐地从模糊的视线里消失,我才听到了自己很低很低的声音:“张云松。”一阵风吹来,顷刻间吞噬了一切我所能听见的声音。
下午也是一样,我叫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声音很小,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前方六七米的人又怎么能听到呢?
我停住了脚步。
白色的衬衫在黄昏时前那黄色的枯叶的背景下,显得更加醒目与耀眼。我想上前叫住他,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方式。或许,他只把我们当作是萍水相逢吧。
他走得并不快,而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地走着。似乎前方的他总是那么遥远,看似很迷人,实则却无法触及。
每次见到他时,我便会感到一股被他保护的温暖,会情不自禁地去欣赏他,去聆听他轻和的话语。
暮色中的他,暮色中的身影,一切都在我的眼中变得迷离。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身上的轮廓和线条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他消失在了林荫道的尽头,我最终还是再没有开口。
他在我眼前的缓缓走过,却没有停住脚步,哪怕只有一刻,去欣赏那动人的夕阳。的确,我和他不同,又怎能强求与他相同。
不知不觉中,我有种莫名的叹惋。
也许,对于他,幻想中的他,在我的世界里留下的就只有背影吧。那使我失落,却又又久久不能忘怀的背影……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总对仅有几面之缘的他念念不忘?我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他有他的阳光,自信,乐观与善良;而我,总是不自觉地在自己的角落里暗自彷徨与忧伤。
我失落地在林荫道上徘徊着,偶尔踢踢地上的落叶和小石子,时不时也抬头看看天空。心中也不知道是为何,有数不尽的失落。
他走过的背影在我的脑海里重新回想了无数遍,我这是怎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一个人了?我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于是便背起了诗来。
我一人独自徘徊,小声吟诵。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终古闲情归落照……”
……
天色渐晚,我却依然不舍地徘徊在这校园的林荫道中,看着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走了。
我出了校门,沿着街道静静地走着,低着头,仿佛此刻的心情如此低落。
我来到最常去的那个公园,在最熟悉的那条长椅上坐下。上一次,我和他也是在这里,在雨中,他听得懂我的哭泣,是他送我回了家。那时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中徘徊,久久不能消散。
“祁苡墨。”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后响起了。
我忙起身,回过头时,只失落地看到身后的人不是张云松,而是乔瑞。我本能地想要回避他,对于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想多说些什么。
我转身就要走时,他忙上前将我拦住。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说道。
“信,你收到了吗?”他有些急切地问。
“你每天就都这么无聊吗?”
“什么意思?”
“不懂吗?上次的玩笑还不够吗?你的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他皱了皱眉头,似乎真的是很认真的样子。
我的心里一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不喜欢你。”我只低下了头小声地说着。
“难道真的……我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吗?”他的眼中写满了深情,我倒是觉得更加尴尬了。
“请你把你的心思收起来,我现在心里就只有学习,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我转身想要离开,心想也许用这个理由拒绝他应该够了吧。
他忙追上前拦住了我,“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道歉我收下了,但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还未满十六岁,现在我的心里除了学习,真的什么也装不下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说得好像他有多伟大,实则不然。你不在乎,关我什么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是脑子有问题吧?”我瞪着他,嘴里小声咕哝着。
“你说什么?”他走上前时,我不自主地倒退了几步。
“她说她不喜欢你,没听到吗?”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不知他是何时从之前的背影,到现在走到了我的面前。
“张云松,我和她关你什么事?”
“你觉得你所做的事对她的伤害还不够吗?”
“你说清楚。”他还想要上前追问道。
“苡墨,走吧,不用和他在这纠缠不清。”张云松转过头来对我说。
我点点头。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霞光笼罩着大地,天色渐暗。
“谢谢你。”我们在公园的另一张白色长椅上坐下,我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说道。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谢我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欺负。”
仅此而已吗?我沉默了片刻,静静地看着湖中,半青半黄的落叶在水中半沉半浮。所有的都是空的,心绪,天空,远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你出了学校,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
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你?我在心中回答道。
沉默片刻,“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我忍不住问道。
“苡墨,你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你和那些只知道算计别人的人不同,从你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你是一个特别清澈、透明的人。”
听他的这番话,我突然觉得好震撼。
“不过我唯一一点不懂的就是,你为什么不喜欢笑,笑笑多好?”
“也许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我撇了撇嘴,淡淡地答道。
“我一直都很想看到你的微笑,那应该很美,也很灿烂吧。”他笑着说,语气却很认真。
我突然感觉到了冷飕飕的湖风,而我燥然发涩的目光再也不敢看向他那一边。顿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便保持沉默。
“我该回家了,不然爸妈会担心了。”我只找了一个生硬的借口,便起身离开,面对着他,我终究还是这么不善言辞,甚至,我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