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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的路依然远 初见 第十五章 不挽留

我见到了张云松,在那棵梧桐树下。

我腼腆地笑了一下,说:“你在黑板上写的话,我看到了,谢谢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只是随便写写而已,那天,我路过的时候,恰巧看到你那,所以就写了几句。”

“但还是要谢谢你。”

“其实你不用谢我,你现在还好吧?”

“嗯,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我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地笑了笑。

“那就好,什么事别和自己过不去。”

“唔。”我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我只轻轻地挥了挥手。

放学之后,我去到医院去照顾妈妈。她变得更加虚弱了,这一次我忍住泪水没有让自己哭。

“妈,你看,今天的百合花开得真好。”我抱着一束百合,笑着说道。

“苡墨,你过来。”妈妈叫我到到床沿上坐下。

“什么事?”我依旧勉强地笑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打开递到我的面前,是一只银白色的手镯,穿着一枚百合花的戒指。“这是妈妈从你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替你保管着的,想想现在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真好看,是从刚出生的时候吗?”

母亲摇了摇头。

“妈,我不要,还是你帮我拿着吧。”

“你这孩子,要是我走了,哪还能帮你拿一辈子?”说着,她硬塞给我。

我突然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好,妈,我先拿着。”我硬生生地点点头,艰难地说道。

“苡墨,要是妈妈真的有一天离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要是真的走了,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我努力地装作是在开玩笑,但是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只是还没有掉下来而已。

“孩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摇摇头,“你不能走,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终于忍不住大叫道,把我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苡墨,是妈妈对不起你,不能好好陪你了。”说着,她便咳嗽了起来。

“不会的,我不信!你和他们都是在骗我!”我知道,这一次,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我已经被命运折磨得不屑一顾,离别、死亡什么的,都算不了什么了,因为我告诉自己不在乎。安安静静地走完这一程就好。可若真的是这样,那为何在内心深处,总是暗自忧伤?

“苡墨,妈妈困了,想休息一下,你先回家,一定还有好多功课没做吧。”

那一刻,我选择沉默。

“有时候,我怕自己睡下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看不到你了……”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为她掩上了病房的门,很轻,很轻……

我回家,并不是因为我不想陪着她,也不是因为我还有许多作业,更不是因为我害怕在她面前的哭泣,我只是习惯了听她的话。静静地,我选择了沉默;沉默中,我懂得了接受。而后,我埋藏着忧伤,就只是表面上微笑,那就已经很好了。

面对生命的离去,我们还能够选择什么呢?

注定结果无法改变,即将逝去,也无法挽留。为何还要深陷其中,直到无法自拔呢?

刚开始,我总是不懂得她,为什么已经成了现在这样,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是执意要让我走。难道是真的就那么不想见我吗?还是只知担心我的学业?这些都不是答案。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不想让我见到她的这副颓废的模样,不想让我看到她流泪,不想让我会因她的离去感到痛心。所以每次看到她,她都是强忍着泪水。每次淡淡的笑容背后,都藏着数不清对的那些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心事。原来母亲一直都活的这么累……

我带着心中的忧伤,去了学校。

许珂却依旧不在。一连几天,她都没有再来学校了。

直至有一天,我在校门口遇见了她。那天,我是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她是在等我。

见到她时,我兴奋地跑了过去,心中有一大堆的话想对她说。这些天你都跑哪儿去了?你怎么都不说一声?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还有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走到她的面前时,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们相视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是她先开口了:“回学校走走吧。”于是我们便肩并肩地走着,一直走到了那棵梧桐树下,是许珂带着我走到那里的。

“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就是在这里相识的,在这棵树下。”许珂笑着说道,她的笑容,总是深深地吸引着我。

“记得。”我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我记得你说你喜欢轻轻的风,爱微微地笑。”

“以前,我们总喜欢坐在这棵梧桐树下,就像现在一样,没想到,一坐,两年已经过去了……”说着,她叹了口气,神色暗淡下来。

我看出了她的心事,于是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都知道了?”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没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不起,苡墨,真的很对不起,我……我就要转学了。”许珂有些哽咽地说道,她的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湿润了。

我当时愣住了,因为我最好的朋友就要走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过分的玩笑!

她又接着开口道:“我要去北京了,以后考北京音乐学院,所以……下星期就要走了。”她流泪了。

“所以,这次就算是告别,对吧?”说完,我便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音乐是她的梦想,也是她苦练钢琴和小提琴的结果,可是,她要走了。

“你不怪我吗?”

“不怪。”我勉强地笑着说道,“别哭了,等到我以后也去北京了,不是又能在一起了吗?”“嗯。”许珂擦去眼泪,点了点头。

一阵短暂的沉默与对视之后,我们望着对方笑了。

“你到了那边也要努力学习,但不能把我忘了,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上前抱住了她,泪水沾湿了她的肩膀。

“怎么会?你怎么也哭了。”许珂为我擦干了泪水。

我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你要加油哦。等你开第一场演奏会时,我一定会到场。”

“嗯,会的,这是我们的约定,要做最好的自己。”

风儿轻轻地吹着,拂过我们的发梢,吹干了我的泪痕。

“小珂,我想再听你弹一曲《秋日的私语》,可以吗?”

“当然。”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的钢琴键上跳跃着,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流过我们彼此的心田。

在悲伤的钢琴曲中,我再一次流泪了……

那棵梧桐树下,是我和许珂相识的地方,也是我们分别的地方。

最终,许珂走了,我没有挽留,也没有说一声“再见”。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微笑着看着她渐渐远去。

一切的生活都该照旧了吧。也许,没有她,我同样能够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或许,还能拥有更好的生活。

无论以后的生活怎么样,我们的努力地做着更好的自己。因为这是两个女孩曾经在风中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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