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听着她的问话,便大致将刘云鹤的家世说给她听,君离苏听过之后,目光一沉。
刘云鹤,刑部尚书的公子,年少患有重病,双腿瘫痪不能行走,虽然家世好,但也不会有几个贵女愿意嫁他。
出身高贵的女子不愁嫁不到好儿郎,没有谁愿意嫁一个半残废,带出门都觉得面上无光,又容易遭到其他贵女的嘲笑。
而那刘大人自认高贵,不想随便找个普通民女将就着当儿媳,一定要寻门当户对的。
于是乎,在她还未占领君离苏的躯体时,君乾就已经和刘大人商量好了,将君离苏嫁过去。
人是呆傻了点,出身高贵就行,而且傻子也不会嫌弃他的残废儿子,傻子配残疾,那可不正是天生一对么?
她自然不会甘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眼下看来,她是被君乾当成货物一样交易,用她的婚姻,来结交刘家。
想得倒美。
……
月明星稀,坐落在帝都城南的府邸依旧有几处地方灯火通明,府门之外树影婆娑,在寂静的夜里显出几分阴森之气。
一道窈窕的黑影落在高墙之上,以脚尖点着墙头维持着身体平衡。
嗯,这个地方没有守卫,十分有利于逃跑。
“三小姐,你这背着包袱是要上哪儿去?你,你快下来……”忽然间身后传来女子的低呼,下一刻君离苏觉得背上的包袱被人拉扯住了。
她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人,正是君若芙派给她的丫鬟迎春。
被迎春逮到了,君离苏不急不躁,“又不是没长眼睛,看不出来我要离家么?”
“离家出走?不行。”那丫鬟一听就急了,“三小姐,你和刘家公子的婚期将近了,你不能这个时候离家啊,你快下来!”
“放手,你别拉我。”
君离苏原本是可以跳出墙头的,可包袱里装的都是盘缠她实在舍不得扔下,就只能连人带着包袱被迎春从墙上扯了下去,落地之时勉强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摔个大马趴。
君离苏抡起包袱,转头望着迎春,不温不火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装作没看见回去睡觉,要么脖子伸过来让我劈晕。”
“小姐,我奉命监视你,若是没看住你,夫人会打断我的腿!”迎春哭丧着脸,“小姐你果真不想嫁刘家的公子么?”
君离苏又思索了片刻,随即转身往回走。
她早就知道君若芙派给她的丫鬟不会对她忠诚,她回屋也并不是体谅那丫鬟,只是……
那刘家是个官宦之家,她想逃婚恐怕没那么简单。太傅和尚书的势力,对她逃婚是一种阻碍,正所谓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离开这君府是不难,要躲避之后捉拿她的人,可就不简单了。
不能就这样贸然地出走。
她出走无非就是为了躲婚事,盘缠总有用光的时候,若能摆脱了这婚事还能不用出走这才是妙计,毕竟她一天是三小姐,君家还得养她一天。
“三小姐你不离家出走了?”迎春见她不走了,自然是欣喜,“太好了,这下不怕夫人打我了。”
君离苏道:“回去睡觉罢。夫人那里你先什么都别透露,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若是站在我这边,我给你更多的好处,你自个儿看着办。”
迎春也是个机灵的,想了想,道:“三小姐放心,我什么都不说。”
……
帝都城西。
月色下的宅邸充满着沉静的光辉,琉璃瓦下的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前方虚掩着的红漆大门上,黑色匾额书“齐王府”三个烫金大字。
齐王容浅,是当今陛下的第七个皇子。
装潢华丽的屋子里焚香缭绕,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紫色的身影侧卧,男子一头如墨的发丝绾起一部分嵌在玉冠里,剩余的随意披散在肩头,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抵着额头,似乎是在小憩。
他肤白似雪,眉如墨画,眼角微微上挑,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组成一副浑然天成的精致五官。下颌如玉雕成,有几缕乌发顺着脖颈垂下,遮住了晶莹锁骨。
忽然有人靠近,他缓缓睁开了眼。
“殿下,查到了。”来人正是他的下属,“那君离苏据说是天生呆傻,自小傻到大,心智一直只有四五岁,前两日乞巧节,在街上给司徒家的公子司徒念宇送荷包表明心意,被拒绝之后,竟去跳湖了……今日属下去君府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她落湖之后性情大变,如今已然不呆傻,恢复了常人的神智。”
“乞巧节上跟司徒念宇表明心意?”容浅听着这话,凤眸轻眯,“本以为那小丫头挺特别,却没想到眼光如此之差。”
司徒念宇……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出色的地方是被君离苏所欣赏的?
软榻前立着的男子道:“殿下对那君离苏……”
“嗯?”容浅斜睨了他一眼。
对方当即噤了声,不再言语。
容浅不咸不淡道:“只是觉得她的血很美味罢了。”
“她的血美味?”榻前的男子听得有些不明白,“殿下,莫非这君离苏的血,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人的血味道不是都差不多么……”
“人血的味道都差不多?”容浅轻瞥他一眼,“你那么懂,你很经常喝?”
“属下没喝过……”
“没喝过就不要自作聪明地猜测。”容浅不疾不徐道,“也不知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曾经吃过什么灵药,她的血液相较于其他人,很不同,至少她的血能让我更快地恢复清醒,缓解我发病时的躁动,能让我……更容易镇静下来。”
“当真有这样的效果?殿下,不如将那君离苏捉来,琢磨她的血液究竟有什么奥妙,没准能治愈殿下的病。”
“先不要如此急迫。”容浅的语气毫无波澜,“我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这小丫头已经答应随时给我供血,我看她倒也挺有趣,先放她自个儿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