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叶九歌、琉璃他们会发生这样的事。”覆后池听罢，叹了口气。

“后来，祖上在这一带被渔民救起，然后就世代生活在这里。”叶林峰说罢，看了看覆后池，“覆兄见笑了，可想而知，你若在一千年前见过我们叶家先祖，那必定是修道之人。”

“原来如此，那叶九歌死了，琉璃呢，我记得她也修道吧。”覆后池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继续问道。

“祖上……我不知道，应该是死了，不然怎么会允许我们叶家破败成这样子。”

“那你们叶家就剩你和叶幽了？”覆后池有些惊讶。

叶林峰叹了口气，“是啊，偌大的叶家，就剩我和叶幽了。”

“原来如此，很抱歉，提到叶兄弟的伤心处了。”覆后池有些尴尬。他想到一千年前，叶九歌和琉璃来的时候，那是多么威风，凌空而行好不自在。到如今，叶家落魄到如此境地，真是世事无常。

“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叶幽推门从门外进来，一手抱着那只白狐。

“啊，没，没说什么。”叶林峰看着叶幽，有些含混地说。问了半天他都没有问出来覆后池，反倒将自己叶家的情况说得差不多了。这让他有些恼火。

他有些窝火地撇了覆后池一眼，这个人来历不明，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神秘的气息。虽然覆后池之前说的他曾亲眼见过叶家先祖这事，他并不怎么相信，但他总感觉，这覆后池或许真的见过叶家先祖，至于是不是一千年前，就不得而知了。

“唉，哥，你在想什么呢？”叶幽抱着白狐，在叶林峰面前晃了晃。

“啊，没想什么。小妹，快去做饭了，你看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叶林峰搪塞道。

“哦，好。”叶幽不舍地摸了摸白狐，放到地上，“后池哥，照顾好白狐哦。”

“哦，好。”覆后池随口应了一声。

他如今倒是有些疑惑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不修道，却能活这么久。他是石头？但他知道，他不是。

“我出去走走。”覆后池对在屋子里坐着休息的叶林峰说。接着并没有管他，便自顾自走了出去。

覆后池沿着路一直走，借着月亮的微光，不知道走了有多久。

四周有不知名的虫兽在声声嘶鸣。顺着愈来愈曲窄的小路，覆后池突然发觉，这条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使他不由自主地继续向深处走去。

路的尽头，是一个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房子，糜烂的竹子构成的房屋散发着一股腐烂、恶心的臭味。

“呵呵，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能感应到这股力量。”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从竹楼里传来，穿过周围枯萎干涸的树木，飘到覆后池耳边。

“谁？”覆后池猛地抬头，向竹楼望去。周围，没有一丝异常，只有寒风刮过的竹叶簌簌作响。

“你进来，我看看，你到底有哪点不同寻常。”那声音又传了来，这一次更加清晰，古老而又沧桑。

“你叫我进来，我就进来吗？呵呵。”覆后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女人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还不待他想更多，一股巨大的吸力便包裹住他的身体，牵引他向竹楼里飞去。

“放开我！”覆后池无比惊恐，这是修道者吗？这股力量居然让他无力反抗。他心里骤然萌生出逃走的念头。

“别想着逃走，我不会害你。当然，在我没有弄清楚之前，也不会让你走。”那个声音，如同有魔力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轰击他的意识，让他全身都瘫软下来，再也无力反抗。

覆后池被摄进了竹楼，他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了一下这写满了沧桑与陈旧的屋子。昏暗的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使屋子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模糊。

“随便坐吧。”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你在哪？”覆后池打了一个激灵，他并没有看到有人，但这声音确实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我怎么看不见你？”

“你的确有过人之处，或许，我不该称你为人，因为，尽管你是人形，但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而又古老的气息。”

一个人影渐渐从月光里显现出来。

覆后池看清了，那是一个白发都已经长到拖到了地上，满脸布满皱纹，身形瘦削的老人。他不禁问道：“你是谁？”

“我？”老人盯着他，一步一步慢慢走来，“你问我是谁？”

“是的，我问你是谁。”覆后池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说道。

“我记得，很多年前，有人叫我叶祖。”

“叶祖？”覆后池疑惑地问：“你是叶家先祖？”

“是，也不是。”老人摇摇头。她的眉头紧皱，好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我还记得，有人叫我琉璃……那个人，对我来说，似乎很亲近。”

“什么？！你是琉璃！”覆后池大吃一惊，她竟然说自己是琉璃。覆后池赶忙接着问，“你可是叶九歌的妻子，琉璃？”

“叶九歌？”老人沉默了，她干黄的脸上浮出一股愠色。“是了！叶九歌，呵呵，是的，我就是被他独自抛弃在世上的妻子，琉璃。”

“你不是死了吗？”覆后池有些迟疑地问。如果她是琉璃，那么她就是活了足足一千年的修道者，这是该有多么强大。至少，他从叶九歌口里得知的信息中，还没有人能够活到一千年。

不过，这时候覆后池倒是忽略了自己，他可是从一个有几近万年记忆的石头变化而来的。甚至，可以说，当年的齐天大圣现在都只是他如今的一部分。

“死了？”老人走到了覆后池面前，伸出一只已经快瘦成骨头的手，搭在覆后池的肩上。覆后池感觉身体不自主地一阵发抖。

“我也想死去。可惜，老天不让我死，要让我一直活下去。”

“这是为何？”覆后池禁不住问。

“为何？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你身上的气息，与让我不死的力量很像。”琉璃的手划过覆后池的脖子，径直地停在他的胸口。“那股力量，在我被九歌送入运河之后，就窜进了我的额头。最开始我以为没有什么，后来，直到我看着我的儿子老死，接着是孙子。我就发觉到，或许，这股力量就是长生的秘密。”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覆后池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他可不想自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可以长生的理由而被别人抓住研究。他赶紧说道：“你或许是弄错了吧。我跟你的后辈有过接触，或许只是熟悉的气息让你有所感应而已。”

如今，他毫无缚鸡之力，便更不会对这个女人说，他就是她一千年前看到的那块被叶九歌称作是五色石的东西。毕竟，如今的琉璃，与当初那个纯洁善良的琉璃很不一样。在她的身上，覆后池甚至感觉到了一股邪气。

“弄错了？”琉璃的双眼猛地睁大，死死盯着覆后池，“你跟我说，我弄错了？！我被这股力量折磨了一千年，想死都死不了！你告诉我，我弄错了？”

一大片乌云，在天上浮动，一点点将月亮遮蔽。

竹楼里的光线，更加黯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