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的这天,花木棉愣是坚持要来凑这个热闹。
卜若只好在腹下受伤的地方给她裹了一层白布条,为她穿上不透明的天蓝色月牙凤尾罗裙,还好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受过伤,裙子的底部不是一条长拖尾,而是十分利索的羽毛状的条条,正好盖到她的大腿根部,头上插着镀蓝嵌宝蝴蝶簪,从后留出一缕长发垂在背后,耳环也是选用的浅蓝色水钻流苏耳环,眼妆也选的是和整体配搭的蓝色。
花络石实在等不及闯进来看她,却被她的一番打扮给惊呆,“木棉,你这身真没给我丢脸啊!”
花木棉作势就要一挥拳砸向他,他躲着后退,脸上始终挂着一股坏笑,“木棉,你小心你的妆,淑女!”
花木棉为了这身妆容还是作罢,这可是牺牲了她早上的美容觉时间来弄的,可不想因为这个家伙而葬送了。
见花木棉还在铜镜前转悠,花络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忽视某人的意见,拖着上了马车。
一上去,花木棉就把头扭过去,不再给花络石好脸色看。
马车一到宫门口,那些守门的侍卫就要他们下车走进去。
花络石虽然总是欺负她这个姐姐,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他先下了马车,又拉着她,把她安稳地带到了地面。
花木棉却只是白他一眼,心里却已经原谅了他。
颜无圣忙完这边的事情就赶紧来找花木棉,带着她入了席。
卜若看着这壮观的场面,惊愕的眼神一直就没散去过。
一排排的桌面用的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少说也有几十张,各种瓜果饮品布满个个角落,整个大殿没有用到一根蜡烛,全都是用一颗颗超大的夜明珠在照亮。
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围绕着一排排桌面的半圆环里面都堆满了魔朝的葡萄酒。
花木棉虽然也很惊讶这样的排场,不过她却并没有漏出一点惊讶的神色,望着主位笑的合不拢嘴的皇帝,她默默地饮下了一口葡萄酒,入口香甜,唇齿留香。
本来需要坐在皇帝附近的二皇子颜无圣此刻却悄悄地挤走花络石,坐在花木棉的旁边。看着她痴迷在自己的食界里。
小声地凑过去对她说,“葡萄酒的主意不错吧?”
花木棉正用心品味着酒的芳香,听见他的提问,只是微微有点不悦。
“好是好,可是这排场会不会有点太奢靡了?”
专注于关心自己设计的颜无圣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只是怔了一秒就马上回答。
“敏妃的性格你也知道,爱出风头。”
果然,颜无圣刚刚说完这一句话,主位的皇帝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说,“多亏了敏妃为朕办的这场宴会。”
底下的人只是违心地表示同意。
大皇子首先站起来,手捧着酒杯,一脸的喜悦,“恭祝父皇,愿父皇寿与天齐,福如东海。”
然后已眼神示意,火棘听命上去递给了公公一颗罕见的八彩玉石做成的寿字。
皇帝只是笑笑,“好好。”
……
终于轮到花木棉了,虽说花府出一份礼就够了,不过对颜无圣也有好感的她当然得给皇帝留下个好印象了。
想着,她让卜若去把贺礼送给公公,贺词还没说出口,坐在对面的西府什歆却微笑着站起来对着皇帝说,“传闻花姐姐的绣工了得,若是这份寿礼是花姐姐亲手所绣的话,妹妹想要立马见识见识,皇上,可不可以啊?”
皇帝点了点头。
花木棉却一时看不懂她的行为了,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是她花木棉小气,是这些年被她害惯了。她总觉得这里头有猫腻,却一时又想不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到底要干嘛?
由于西府什歆这样一说,旁人都不自觉地盯着这幅刺绣,在众人好奇心的驱使下公公默默把礼盒打开,拿出了卷着的刺绣,慢慢地在众人面前摊开…
“慢着!”
在公公已经展开了半幅画面时,花木棉猛然间瞥到了那快要漏出的黑色一角,心差点漏了一拍,脱口而出的慢着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反应了,在她的印象中,那里本还是粉红色的桃子,现在却变成了黑色,她就知道了刺绣被人动了手脚。
她慌乱地喊停,好在公公也即使收住了手。西府什歆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冲着她扮出一脸急切想看的纯真表情,“花姐姐,就差半幅了,难到你不想让妹妹欣赏么?”
花木棉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勉强笑着回应,“突然想起了还差了几笔锦上添花的功效,且等我一会,很快就来。”
边说着边从坐席上起身,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欲把刺绣拿走。
西府什歆见状,也顾不得平时的淑女,一把起身抓住花木棉的胳膊,不让她碰那副刺绣,嘴里却佯装温柔地为她着想,“姐姐,不过是一眼的功夫,你让妹妹我先睹为快好么?”
还不等花木棉拒绝,她的手就已经伸在了刺绣上。
众人都只是看着她们,一时竟忘记了要起来阻止。
颜无圣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后,率先从公公手里抢过刺绣,合起来卷好。朝着主位的皇帝半跪着说,“父皇,请容许花木棉将刺绣完全绣好再过来,她的刺绣功夫一流,相信不费多少时辰就可以,最好的才能配的上父皇,等上一会也是可以的,请父皇恩准。”
敏妃趁机给皇帝倒了一杯葡萄酒,笑如春风地递过去撒娇着说,“皇上,既然花木棉的功夫这么好,那就给她一盏茶的时间好了。”
德妃端坐在皇帝的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维护花木棉,心里既担心又害怕,不知是福是祸?
一盏茶的功夫?那顶多能绣好一片叶子,她以为刺绣是画画啊,颜料一涂就完事了?她看着皇帝欲张口多讨点时间,跪在地下的颜无圣悄悄地向她示意了一个眼神。她只好听话的说,“谢皇上。”
拜了一拜后就接过颜无圣手里的刺绣走了。
把刺绣完全摊开在桌子上来看,她才知道她的刺绣被动了什么手脚。
那如碳一样扎眼的黑色覆盖在原来粉红色的桃子上,这要让皇帝看见了还得了?
颜朝最忌讳喜事里出现黑色,或者丧事里出现白色。
花木棉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卜若低头看着这幅刺绣,眼神里飘着一缕内疚,在心灵的折磨下,她终是跪倒在了花木棉的面前,“小姐,你骂我吧,我从那车上抱着刺绣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不远处有一锭银子,就把刺绣放在了马背上,看着周围没人,就跑过去捡了起来,等我再回到马车那里时,正好看见郡主从咱们的马车前面走过,我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抱了刺绣往里赶。”
花木棉听了她的一番说辞,脸上并没有出现责备的神色,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刺绣,想着补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