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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好脖子后划的那道口子，被母亲数落了好几天。“不要弄得破伤风”“要不要上医院”，甚至还拿来消炎药让他吃。

“都说没事了。”整理完下次月考的模拟卷，沈沉把喝过的牛奶杯拿出去洗，经过客厅的时候被母亲拍着蹲下来让她检查。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刚才我看到一个新闻，也是你这样被划了一刀，就得那个什么败血症死掉咧。”

沈沉小声嘀咕道：“那是人家本来就有病。”

母亲却也没有再搭理他，和父亲自顾自地说起禹秋家要求缓缓赔偿金的事。沈沉吧水龙头关得小了些。

“那边说还要宽限来，哦哟我都要被他们搞得没有脾气了。”一副头疼的样子，“逼得太紧好像我们是黄世仁。”声音又大了些朝沈沉这边喊道，“沉沉啊，你叔叔和你姑姑最近没有找你哇？”

“没有。”沈沉甩了甩手上的水。

“那就好，一天不打钱来真是不得安心。”

还是钱。

在听了禹秋说的有关“钱”的事之前，沈沉对这个字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就像他对禹秋说的那样，只不过都是大人的事。

可是这是他们共同的17岁，同样两条直线一般的17岁，却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

麻将馆的爆炸事故在被“市动物园两只猴子外逃抓伤民众”的新闻覆盖掉后，就没有多少关注度了。再一次被提起是在迎接新学年第一次家长会之前，周五的全校大扫除后。

“呜哇出大事了快来。”那天沈沉被人拖着跑到了隔壁班后门口。

教室内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大扫除完毕准备回家的样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墙边还堆着没来得及整理的清扫工具。

禹秋被围在了人群中间。

沈沉推开周围的同学，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人告诉他，一位女同学的钱包丢了，中间那个女生偷的。语毕，加了一句“我听说的我也不清楚”。

随即有窃窃私语在沈沉耳边响起。

“那女生不是学生会的吗？”

“学生会的有什么，他们班今天不是都在操场那边吗？就她没去要留在教室。就算不是她偷的，现在也说不清了。”

沈沉往禹秋那边看过去，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央，身后是穿越了玻璃窗的阳光。周围只有歪歪斜斜摆放着的课桌椅，静谧到失却声色。

“我听说他们家还欠了很多钱啊。”话音刚落，沈沉就被推了进去。

“沈沉你说，他们家是不是还欠你家钱？我听我爸说的，上次那个事故……”

由于禹秋并没有在电视台画面中出现过，直接知道她与这件事有关的人还是少。但是在这样的小城，电视台传播的速度远远没有口口相传来得快。

沈沉想问禹秋是怎么做到在被几十双眼睛盯着还无动于衷的，自己早已如芒刺在背。

“……她没有偷。”他感觉到有汗珠随着发梢流进了棉质的衣领中，“刚才，我一直跟她在一起。”

*

禹秋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梦境，整个教室像一节摇晃的车厢，周身的光影也随着车身左右摆动。耳畔只剩下车内广播的电流杂音，车轮和铁轨冲撞发出的重音。窗户怎么扳都扳不开，灰色的沉闷的气流让她就快要喊出来。

忽然窗户被人砸开了，从打开的车窗涌进来的是带着春天气息的风。清醒的一瞬间发现自己已经在被一只手拉着冲了出去。

“怎么不解释？”胳膊被松开，对方脸上是她看不懂的愤怒。

“是我偷的。”禹秋轻笑。

“你撒谎。”

“你也撒谎了。”

“那也是因为你不会做那种事。”又变成了她看不懂的笃定。

世界明明是那样无声，却因沈沉的几句话，响起了比心里的鼓噪更热烈的掌声，仿佛能惊起满天的鸟群。

禹秋笑出声了：“谢谢你啊。”

“谢我就请吃饭吧。”好一会儿，沈沉开口道。

正好早上出门前跟父母说过今天学校活动估计会晚点回家，也顺便在外面解决了吧。禹秋想了想说：“拉面可以么？”

“我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