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沈寒正在学校上课。

来电显示是梁若橙家里，沈寒皱了皱眉，说了声“大家先自习”便离开了教室。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便传来阵阵呜咽。

“梁若橙？”沈寒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还来不及舒展开的眉头一下子皱得更厉害了，“别哭，告诉老师，你怎么了？”

“它们死、死掉了……怎么办，沈寒，怎么办……”电话那一头的梁若橙只含混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字，便再没有了下文，只是一直抽噎着。

“别急，我马上过来！”

等沈寒赶到梁若橙家的时候，她已经停止哭泣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就好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梁若橙。”他站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甚至不敢太大声。这个样子的梁若橙，莫名地让他觉得心疼。

梁若橙转过头看着沈寒，弯起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你来了啊。”

沈寒不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里安抚：“别难过。”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它们。”梁若橙将脸埋在他胸口，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怎么办，它们死掉了……”

拉沈寒进宠物店，要他买一对小仓鼠送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把它们照顾好的，可是她忘了，她还是个病人，她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哪怕她真的很用心地照顾它们，它们还是离开了她，就在昨天晚上。

梁若橙死死地抓着沈寒的衣服，就好像一个快要溺亡的人终于寻到了一块浮木，尔后仰起苍白的脸看着沈寒，缓缓开口道：“沈寒，我喜欢你。”

沈寒的目光闪了闪，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梁若橙，你是我的学生。”

“可是，我从来没有当你是我的老师。”梁若橙的神情，是沈寒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倔强和坚定，“沈寒，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从第一眼看到你，不，应该是从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就在喜欢你了。”

沈寒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梁若橙，你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你是老师吗？还是因为觉得我还太小？”

“都不是。”他转身背对着她，她看不见此时的他究竟是怎样的表情，“梁若橙，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这样啊。”只这一个理由，便足以将梁若橙所有的勇气击溃。

她也曾想过，他这么优秀，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另一个“她”呢？只是他不提，她便装作不知，继续义无反顾地喜欢。

可是，只是她喜欢他，又怎么够呢？

还不够，远远不够，她想要的，远不止这样。

她要成为和他比肩而立的人，要和他手牵手走到地老天荒。

所以，失败一次算什么，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他耗下去。

可是他没有等她，他的身边已经有了那样一个“她”。

心口好像被利刃划了一刀，不住地往外流淌着鲜血，痛得几乎窒息。

两个人同时选择了沉默。

梁若橙突然觉得很奇怪，她明明靠沈寒那么近，两颗心却隔了仿佛亿万光年的距离，她想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良久，沈寒开口打破了沉默，“梁若橙，以后，我不会再来给你补课了。”他的声音清冷，像是裹着一层薄霜，一如初见那般。

他这样，算是彻底地拒绝她了吗？

梁若橙愣愣地看着沈寒离开，一点一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不能动作，也不能言语。她想去追他回来的，可是脚下仿佛生了根；她想开口挽留他的，可是喉咙里却堵得难受。只有眼泪在无声地流淌，顺着脸颊一路蜿蜒。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梁若橙转身趴在窗户边，看着沈寒走出小区大门，然后从她家楼下经过，再然后渐行渐远。

他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走出去了，甚至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她想，他至少应该和自己说一声“再见”的，又或者，和她一起把那对小仓鼠埋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就当是给它们最后的归宿，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悼念。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这样离开了。

梁若橙将手伸出窗外，阳光下她的手掌近乎透明，掌心的纹路却无比清晰。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