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有了心事,这夜晚便总是格外的难熬,当黎明的曙光透进了窗子,玉倾城便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置办了好些个首饰之后,今日的妆容自是较昨日更精致了些。
慕言三人赶着马车亲自送他到丞乾门,那里早已等候了一大群等待进宫的妙龄女子。
临别时,玉倾城问慕言:“我能看看你的样子吗?”
慕言装作没听见,转身上了马车,玉倾城又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
“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了!”慕言的话悠悠地传进玉倾城的耳中。
眼见着马车就要调转马头离去,玉倾城急了,大声道:“那你有慕言哥哥的消息吗?”
雪情、钟寻停下了赶马的动作,转头望向马车内沉默的慕言,许久,慕言缓缓吐出两个字:“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玉倾城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原本以为他会知道的,原本还在幻想着,他会不会就是慕言哥哥,可是……没有可是。
眼泪就像满溢的水,在他的眼眶中越蓄越多,但此时不是伤心难过之时,不然妆容就要花了。
他唯有仰头看看天,看看云,愿这燥热的风能将眼泪吹干一些,将心里的苦和痛深深掩埋。
城门口的姑娘们越聚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骚动不安,甚至还有人争吵了起来。
“咳咳……”身后传来几声干咳,几个太监自丞乾门而出,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看到来接引的公公,大家赶紧禁了声,原本的骚动也暂且平息,玉倾城本就是男子,自是比那些姑娘们高挑一些,就算此刻站在人群最后面,却仍然掩不住他那满身风华。
“人都到齐了吗?”为首的公公尖着嗓子喊道。
姑娘们互相看了看,又开始了小小的骚动,公公皱眉厉喝:“行了,不等了,都站好了,点到名的就站过来,把你们的腰牌亮出来,洒家要检查,都听清楚了吗?”
“是!”姑娘们齐声道。
公公翻开手中的册子,开始尖着嗓子点名,“王月娥~”
“到!”一个黄衣姑娘上前应道。
“腰牌呢~”公公上下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问道。
“我……我忘记带了,公公,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叫王月娥的姑娘低着头怯生生地恳求。
“什么?没带?”公公怒道:“你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哼~还有谁没有腰牌的,都给我滚回去!”
人群中传来几声嘤嘤的低泣声,紧接着,好几个姑娘都哭着离开了队伍。
“下一个,乔云菲~”公公继续喊着。
“到!”
“杨馨~”
“到!”
……
“最后一位,夙鳯(sùfèng)~”公公练完,将册子合上,目光直直地盯着玉倾城。
“到!”玉倾城走过去,拿出腰牌给他检查。
公公检查完所有人,又严肃道:“你们都给洒家竖起耳朵听好喽,这宫里面可不比宫外,进去之后给我好好记着,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闯的别闯,都听清楚了吗?”
“是!”
“好了,你们都跟洒家走吧,跟紧喽,别给我乱跑!”
公公说完,走在前头,领着大家进了丞乾门,另外几个太监在后面断后,以防有人走丢。
皇宫很大,弯弯绕绕的走了很久,也不过才进了外宫,公公将她们带进了静庭院。那是专门为新进的选秀宫人们学习宫规礼仪的地方,只有通过了静庭院的考核才能真正的进入内宫。
管事的姑姑倒也算和颜悦色,第一天并没有太为难大家,只是安排了一下住处,便着人将她们带下去了。
第二日一早,所有人都在院子里集合,管事姑姑一改昨日的温和,脸绷得紧紧的,像换了一副性子似的对大家训教:
“我知道,你们进宫是要坐陛下的女人的,但你们也要明白,不是所有进宫的女人都能得到陛下的荣宠,成为娘娘。所以,在你们成为真正的娘娘之前,你们都要给我好好的学习宫规礼仪,只要你们在这静庭院一天,你们就都得听我的,服从我的管教,听清楚了吗?”
“是,姑姑!”大家异口同声道。
这些宫规礼仪,玉倾城在前世还是素笺时便都学过了,所以这些于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学了一上午的规矩,大家都累坏了,午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孝仁宫里就派了个上了年纪的管事姑姑过来,在上千名新进的姑娘里挑中了五名姿色礼仪都不错的少女,其中就包括玉倾城。
老姑姑也没说是啥事儿,只说是太后要召见,至于什么事儿,去了就知道了,静庭院的姑姑也没有多话,恭恭敬敬地亲自送那老姑姑到门口才回去。
到了孝仁宫里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十五名官宦之女也得了太后召见,这几个官家小姐有的姿容艳丽,有的乖巧可人,有的虽其貌不扬,但观其举止也算是知书达礼,想必也颇有些文采。
庭院里摆了二十张翘头书案,太后娘娘正端坐庭檐下的主位上品茗,两个宫婢手持芭蕉葵扇为其扇风。
“参见太后娘娘,恭请太后金安!”玉倾城与众位姑娘们一起跪地伏首,恭请太后圣安。
“好好,都平身吧!来人,赐座。”太后似乎心情不错,看着底下的姑娘们喜笑颜开。
“谢太后!”玉倾城与大家一起再次俯首谢恩。
宫人们迅速搬来了蒲团,放在翘头书案下,然后整齐划一的退下了。
每张书案上都放着笔墨纸砚,看样子太后是要考她们学问了,玉倾城粉唇微勾,抬手抚上书案上的宣纸,一股浓浓的书卷香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