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给她擦完脸后,将帕子放进盆里搓了搓。
突然,她像似想起了什么,拧帕子的手一顿,回头问:“对了,小姐,刚听你说话声音有些嘶哑,你嗓子怎么了?”
“嗯……”素笺懒洋洋地回道:“我没事儿,可能是着了凉,不要紧的,过几天就好了。啊~蝶儿,我身上好臭啊。”
蝶儿疑惑了一下,想着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哭得太厉害,所以才哑了嗓子。之前光顾着伤心了,也没有多想,小姐既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她便也不再多问。
盆里的脏水换了好几盆,才将素笺没受伤的地方和肿胀的手臂擦干净,最后才来擦她的背,原先的帕子也黑得不成样子。
素笺背上的伤口有些发炎,蝶儿坐在床沿,紧紧地抓着新帕子,泪光闪闪地盯着她的伤口,久久不敢下手。
“没关系的,蝶儿,我不疼的,真的……”素笺眯着眼睛,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
“嗯。”蝶儿抬手擦掉眼泪,点了点头,试探性地碰触她的伤口,“小姐,要是疼,你就掐我的腿吧。”
蝶儿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一边擦,一边轻轻吹气,仿佛这样,素笺便能少一分疼痛。
素笺小脸紧皱,紧闭双眸,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呼吸越来越沉重。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只有蝶儿一遍遍搓帕子的水声和轻微地抽泣声,还有素笺重重地抽气声。
她原本就瘦弱,这一鞭子可真狠,伤口从左肩斜着往下延伸至右侧腰,中间的脊椎骨都露了出来,一些脓血被蝶儿擦拭之后,冒出鲜红的血来。
蝶儿将药粉洒在素笺的伤口上,剧烈的刺痛侵蚀她的骨肉,“啊~”她紧咬着嘴唇,疼得直打哆嗦,浑身被冷汗洗礼着。
当伤口处理好后,蝶儿挑了件玫紫色的裙子,为她换上,若是伤口崩开了,深色的衣裙不至于太显眼,剩下的水,自己也擦了一下。
残羹饭菜虽已冷,但两人却吃得很香,只是,有点少,饿了两天了,这点食物还不够两人塞牙缝的。
门外传来小厮地大喊:“喂!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在里面磨磨蹭蹭什么,管家派人来传话了,去把茅房和马桶刷干净。”
蝶儿气呼呼地冲到门口,“嘭!”地一声,一脚踹掉了半块门板,叉着腰吼道:“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我和小姐伤都还没好,还要我们干活。”
门前除了两个小厮,还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随便动一动,身上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
那个胖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蝶儿,怒斥:“小小贱婢还敢偷懒?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得好好干活。”
“不给饭吃,没力气,不去!”蝶儿抱胸怒瞪。
“没力气?没力气还能去厨房偷热水?没力气还能把门踹飞?哼,到了我们王府,就得守我们王府的规矩,还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吗?”胖女人嘲讽道。
“你……”蝶儿气得发抖,拳头握得紧紧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蝶儿~”素笺揉着太阳穴从屋内走出,嘶哑的声音显得很是虚弱,她握住蝶儿的手说道:“你手臂上的伤口不能碰水,在这儿好好养伤,我去吧。”
素笺一身紫衣高贵典雅,貌若天仙的容颜不施粉黛,却能艳压红颜三千,飘逸的栗色长发半挽,毫无发饰,却自带一种清丽脱俗之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勾人心弦。
两个小厮和胖女人呆呆地看着她,前两日素笺主仆形容狼狈,掩盖了她的绝世倾城,今日只是稍作一番梳洗,其美貌便已秒杀众人。
蝶儿焦急地反握住她的手,蹙眉道:“小姐,那怎么行呢,你伤得不比我轻,要去一起去,哪有主子干活,奴才休息的。”
“傻蝶儿,你我情同姐妹,自是不同她人的。”素笺微笑着看她。
素笺主仆手拉着手,在三人痴痴地注目中朝茅房走去,两人僵挺着背,因为背上的伤而不能动作太大,却反而显得两人更加尊贵非常。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像昨日那样,蝶儿扫茅房,素笺刷马桶。
好在今日的衣裙不似昨日繁重,衣袖不再是宽大的水云袖,下摆也不再是拉长的尾翼,倒像是侠女所喜爱的劲装,干起活来方便不少。
只是素笺每一次弯腰弓背,背上的伤口就裂开一分,她却一声没吭,咬牙坚持着,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脸,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眉头从未舒展过。
而珠翠阁中,方才在草庐出现的胖女人,站在搔首侧卧在软榻上的柳絮面前,掐媚地说:“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她们二人去刷马桶了,您看,这赏钱……”
柳絮抬手轻抚头上的三尾凤钗,高傲地抬着下巴,不理会搓着手站在一旁等着领赏的胖女人,而是冷冷地问道:“哦?那你没说是本宫让你去的吧!”
“这个娘娘放心,奴婢只说是管家的吩咐,只字未提娘娘,那我的赏钱?”胖女人又提醒了一遍。
“她们伤得可重?”柳絮又抬手就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朝阳,翻看着自己新做的蔻丹,对她说的赏金罔若未闻。
胖女人见柳絮不理她,收了笑脸,脸色有些难看,慢吞吞地说:“这个嘛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看她们脸色苍白的样子,看起来伤得不轻,只是……”
“只是什么?说!”柳絮沉声问,对于别人说一半留一半很是不满。
胖女人歪头想着素笺惊艳地出场,挠了挠额头,一脸垂延的样子,连连赞叹道:
“没想到,原来王妃这么美,简直艳压群芳惊为天人,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好想把她的脸扒下来贴在我的脸上,啊啊啊啊真是太美了!”
柳絮斜眼冷冷看她,“比本宫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