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你。”这一天,北岚尸横遍野,漫天飞雪,鲜血横流,哪还有当时的盛景。
温热的眼泪流过易云梓的面颊,她伸手,触摸不到这个世界的一点温暖,冷风入骨,更刺痛了她的心。这个原本是属于她的国家。从此刻起,就只能被埋没于这漫天的大雪中,无人问津。
“寅华,你看,你看这雪是红色的。”这个男人背着易云梓,这是我身体上能够感受到的一丝温热。
“云梓,你不要说话。”
“夫君”,云梓感到寅华身体的颤抖,是啊,新婚至今,她从未这么称呼过他。
“夫君,我真希望我一开始爱上的就是你,若是如此,北岚也不会是现在这幅光景。”
数年之前,她爱上的人鲜衣怒马,意气飞扬,马上的少年是那样的恣意;他曾揽过我腰,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他也曾执我之手,许下一生的诺言。
可是沧海桑田,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情爱可能当酒吃,可能当银子花。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这誓言终抵不过那一句“我不能娶你”。
我不能娶你,不能娶你……
情情分分,不如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来得实在……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肯为一个人覆了天下……
你可知,我负气而走时,已怀有身孕;而你执枪而来时,我十月怀胎,奔赴战场。
后悔,悔恨,恨又如何,恨又如何……
痴心人,负心郎,真如那戏文中所唱,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云梓,那山上传言住着一位隐者,或许我们还有救……”
“寅华,你可还愿意帮我照顾一下这腹中的孩子。”云梓顿了顿,笑道:“其实,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更何况我还……”
他打断话说道:“我愿意”。
这一生一世,别人福利她,她也负了别人,这并不无辜,并不无辜,可是为什么泪水还是布满了脸颊……
“寅华,你看,这雪是血的颜色,是血的颜色,这红色真好看……”
白云苍狗,已是四年光景,极少从人们口中听到北岚二字,冰雪封冻的那个国家,也逐渐地随着时间,渐被淡忘。
红雪阁里,四岁的易雨霏穿着一身红色衣衫,拉着白寅华的手,嗲声嗲气地问道:“爹爹,为什么娘亲一直没来看我们?为什么我姓易,你却姓白?”
七岁时,满天的大雪覆盖了整个红雪阁:“爹爹,雪明明是白色,为什么你却要称这里为红雪阁?”
十岁时,易雨霏坐在昔日白寅华亲手为她搭的秋千上,落寞地看着早已不复当日的红雪阁,盛景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当时,飞虎帮老帮主下了一道命令,飞虎帮内无论何人,只要是能杀掉一个在江湖上威名显赫的人,这飞虎帮的帮主之位便是他的。
这一条狠毒的命令,倒也是成就季木这样的人。同样,白寅华被害引来了无数的唏嘘。
“我易雨霏与飞虎帮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
十五岁那年,易雨霏仍在反复看着桌上那张已经泛黄的纸,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字迹了。
雨霏,自你出生起,我就一直处于纠结中,不知是否要将一些事告知于你。我把一些话写在这封信里,至于你能否看到,就全凭天意吧。
我跟你说过许多关于北岚的故事,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经常下雪,白色的世界,纯净得不沾惹一丝灰尘。那是我与你娘亲生活的地方,至今都还记得云梓一身雪白,纷纷大雪中舞剑的情形,最美不过如此吧。
直到有一日,中林国想要与北岚和亲,凭云梓的性情,又怎会同意,便悄悄去往中林,想要看一眼要许配给的人是否如她心意。可谁知,到往中林的第一日,就见到了中林的一位皇子-萧晟,自此一见倾心。
只不过是痴心人,负心郎。萧晟借口说当时要娶你母亲的是当时的二皇子,便将你母亲弃之不顾。云梓愤怒之下,回到北岚,与我成亲。而中林也借着北岚毁坏婚约,大举进兵。
不过,北岚树林繁绕,地形奇诡,若不了解地势,根本就无法进军。可萧晟借助此次机会,从你母亲手中骗取了北岚的地图,致使云梓已经身怀六甲,仍然马革裹尸。
你不是常问,为何我为这个地方取名叫红雪阁吗?因为北岚被攻破的哪一天,血色浸染了满地的白雪。
雨霏,为父自幼看着你长大,深知你脾气秉性与云梓一般无二,心性善良,却又敢爱敢恨,我既希望你可以和一个正常的一般,也期望你能承担起皇室的责任,如此矛盾,疏不知今日写下此信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些事……
这亡国之恨,杀母之仇,更是不共戴天。
转眼已至是十八岁,这匆匆数年,毁家、灭国,她曾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而又最可悲的人,背负着仇恨,却又无能为力;她仍一度认为这上天是公平的,属于她易雨霏的运气还没有到来,倘若这命运真是不公平,她便也要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