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浪青杀了很多妖兽取出了他们的妖丹,所以在阿二说那段时间相当太平,妖兽不会扰民,至于剜心,都是为了复活秋芙蕖。
但是,江浪青自己却魂魄不全是怎么回事?
一般来说,魂魄不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死人,无论是死人还是被复活过的死人。因为各种魂魄不一定能够收集齐全。
还有,阿衡姑娘自己身上本身就有很多问题。
正当倚风笑思索之际,那扇乱七八糟名字宝塔的大门轰然打开。
江浪青道:“倚风笑可带来了?”
阿衡点了点头,踯躅片刻想要说话,却因为焦急不知道怎么说。
江浪青问:“你想说什么?”
阿衡急得冒汗,最后只是僵硬的动了动,摇摇头。
接着,倚风笑听到一段曲子,那血液终于离开了他,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入目是江浪青那张惨白的脸。
那张脸惨白的恍若世间游荡的鬼神,嘴唇却仿佛饮血一样的鲜红,褪去了那一身正人君子的袈裟,有着魑魅魍魉的黑暗。
而不远处的墙上挂着秋芙蕖的画像,用玉石镶着,有生怕这塔里太黑不能时时瞧见似的挂在碗大的夜明珠下面。
江浪青见着他笑了,道:“你终于来了。”
倚风笑脸上一点动不了,心里却冷哼着。
江浪青从手里祭出一个大坛子,倚风笑一看,心里大叫一声不得了,这看似极其普通的坛子,并非凡物!
窥天魔罐,此乃魔族圣宝。
在上个世纪以前,这片大陆出现过曾经出现过几位大能,千面魔虽是大能中的一位,却因其恶毒的手段和身上背负的血命太多,只能称作为“魔”。他留下来的资料不多,只道有魔神的神功和一个窥天魔罐。
江浪青抬手之间解了他的禁制,让他可以说话。
江浪青道:“你知道吗?用这窥天魔罐便可以生肌活骨,我寻来万千妖丹和心脏,便可以炼出她的身体。”
倚风笑道:“就算炼出了身体又怎样?她的魂魄不是早就碎了吗?”
江浪青眼圈一红,仰天大笑:“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了那株仙草?”
“……?”
江浪青一笑:“他可以召唤碎片啊!然后……”
他走过来把倚风笑一拽,疯了一样的狂笑道:“便用你这彼岸花的躯壳去补充她不完整的灵魂!!”
江浪青身上的魔气越来越盛,整个人似魔道的蝴蝶魔精,疯狂而又妖冶,他两行热泪流下来道:“若,没有你,没有青丝雪!芙儿,怎会死掉?所以,你们必须为了她付出代价!!”
说着,他催动魔功,那窥天魔罐轰然变大,无数的妖丹金晃晃飞出耀花众人的眼,一瞬间就连秋芙蕖那张画像上慵懒的表情都仿佛见到真人一般。
所有的妖丹相互碰撞,结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大丹,紧接着,那些热腾腾的心脏全部掉进了魔罐里,江浪青用怨气将他们炼化。
而那魔罐上面一幕幕的闪现着那些人被杀掉的惊恐。
妇孺跪下来求他,放过自己的孩子。
大汉子们死前眼神眺望着自己的家园。
……
还有那些妖兽的绝望,一幕幕走马灯似的翻页。
有着长大的欣喜和淡淡的失落,还有那些来不及长大孩子的失望。
那些心脏和怨灵叫嚣着,挣扎着,像是悲惨的跳舞一样,那画面像是黑色的火焰不断地吞噬着它们最后的存在,将要连一点渣滓都不留。
还有阿二对着阿大轻轻地说:天亮了,起床了。
一幕幕都消失了,一星半点都不会记得。
然后那些挣扎的模样渐渐消失了,黑炎显出一个少女的雏形,依旧是当年的模样。虽然五官都还没有长全,但是,江浪青双眼已经润湿,他想了很久,用他那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地说:“芙儿,过来……”
……
“碰!!!”
巨大的烟尘带着满天的怨气从宝塔顶上,他黑色的衣襟和蓝色的雪刃带着天神一样的光芒,那满头银发星光一样的泄下来,却依旧从容不破规规矩矩。他单脚立于雪刃之上,肃杀之气冻僵了整个宝塔,而那些寒气接触到倚风笑,迅速画了个符咒。倚风笑轻轻动了一下手,邪邪一笑,道:“丝雪君,谢字就不说了。”
倚风笑三步两步跃起,招来红伞一跃而上。
此时,江云梦江离离两人也随后而到。
倚风笑露出一口闪亮亮的大白牙,眼睛笑得仿佛桃花朵朵:“哟,都来了。”
江云梦道:“亏你还是个鼎鼎有名的魔修!”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倚风笑他是个垃圾吗?倚风笑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眼睛溜一转道:“小屁孩,这叫故弄玄虚!懂个屁!”
江云梦脸色气得铁青。
而江离离脸色越发不好看,她身后不知何时背了一个长长的画卷,同样用丝绸包好,挂着长长的穗。
江离离道:“哥,这么多年是我错了……当年,我就不该给你画像……”
江浪青抱着尚未成型的秋芙蕖,一双眼睛淡淡的盯着江离离,嘴角一挑道:“呵,怎么会错?你是天赋异禀的天庭画师,我要是有你的能耐,便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江离离将背后画卷长长的展开,那上面画着的人,是秋芙蕖和江浪青执手的模样,两位白衣佳人,女子倾城泼墨,男子鲜衣怒马,一条红绸将两人紧紧勾连,就像女子头上那朵红得滴血的茶花。
江离离哭着说:“哥!!你不要逼我!!!”
这时,秋芙蕖的模样开始模糊了甚至开始渐渐的消散。
江浪青一下子慌了,结出符咒想要将倚风笑捉住。
倚风笑道:“刚才让你捉住,不过是想找到你的老巢,你还真当本大爷干不掉你?”
说着,那地上爬满的彼岸花怒放出地狱的红色火焰,将江浪青包裹在中间。江浪青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怨气引过来包裹住自己,但秋芙蕖未成形的样子却被火焰生生打碎,江浪青一下子扑上去,火焰迅速烧掉了他半边脸。
江离离看着烧起来的那副画,悲伤地说:“哥,走好……”
说着,借着倚风笑的火就开始烧那幅画。
江离离道:“哥,你可知,你不过就是个画中人?当年,你和嫂子,结为连理的那一天,你就已经死了……”
众人震惊,完全不明白这么回事。
江离离继续道:“那天,你脱了白衣,在喜娘的搀扶下,你们牵着一条长长的红绸,在我一笔一笔的画作里走上了正厅……就在夫妻对拜的高调里,悲剧诞生了……秋芙蕖拔剑一剑刺中你的心脏,而你同时一掌击碎了她的心脉。你们两,当场就死了……而我当时年幼,眼见这悲剧的发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将你们魂魄收在画里,用我的力量让你们重活于世……谁知,这画卷让你们延续了前世的噩梦,秋芙蕖为求花种负了你,而你依旧杀了她……”
江浪青的神色不变,抱着那团雾气的手越发紧了,他惨白一笑道:“……今日我便还她。”
说完,便纵身一跃,跳入那窥天魔罐之中,这时,一个娇小还有笨拙的身躯将他一把撞开,那张圆圆的脸扯出个笑得很难看的表情,消失在黑色的火焰里。
那火焰上方出现了她的记忆。
她依偎在江浪青的身旁,一句话不敢说。每一个翻云覆雨的夜晚,她便被施了咒术,不能说话。
但是她很欢喜,因为,她的身边是江浪青,她最喜欢的人。
雪夜山神庙,风雨大破天。
阿衡蜷在冰冷的干草里,她已经快要冻死了。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这场风雪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过了很久很久,几位修士从这里路过,见到将死的她,为首那人灌给她一点热酒,她觉得身上开始回暖了,她眯着眼睛记住了他的样子。
江浪青……
那画面短得可怜,一下子就被吞没了。
江浪青静静不语,可是秋芙蕖的模样依旧凝不成,火焰扑腾,吸收着怨气。
倚风笑笑道:“莫不是看了假书?到底还是不能成!”
江离离见他那个样子,心一狠就要将那画卷烧毁。
江浪青突然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笑,道:“妹妹,谢谢你。”
说着,纵身一跃,往魔罐里跳去,黑色的火焰一卷,带着他对秋芙蕖的所有思念化作灰烬……
“芙儿,将来,生了宝宝,取个什么名字好?”
“随意取个名字就好,愿他一生安好便成。”
……
“芙儿,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
……
若一世安好,做平淡夫妻便好。
江离离豆大的泪水“吧嗒”掉在地上,手中的画卷已经烧完,她的手被烧得漆黑。
雾渐渐的消散了,这座宝塔也跟着消失……
而那窥天魔罐却“轰”一声炸开。
青丝雪张开结界挡住众人,本以为还有什么可怕玩意。
却不想从那废墟里爬出来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他滴溜溜圆的眼睛转了转,爬了过来,一张脸堆成个汤圆模样,跑到青丝雪脚下,笑眯眯的叫:“爹!”
六只眼睛“刷”的看过来,饶是丝雪君这等冰山人物,也不由得脸红。
青丝雪道:“误会。”
那团子思考片刻,往倚风笑那里爬去,甜甜叫了声:“娘!”
四只眼睛“刷”的又看过来。
倚风笑笑容僵硬了,伸手便往下面摸去,还好还在,不然连自己都要怀疑了。
倚风笑道:“天大的痰盂扣在我金光闪闪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