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寒凝望着那在月光下有些单薄的背影,嘴唇微抿,眼波流动,旋即长叹一声和林芝将桌子上的狼藉收拾一番后便进屋里休息了。
片刻之后,白玉寒刚刚褪去外衣坐在床上,就听见门外传来林芝的声音:
“你睡了么?”
白玉寒揉了揉脸,她在今夜之前从来没有喝过酒,此时她自己看不到自己面色红扑扑的,眼波迷蒙流转,想了想款步走去将外衣披上打开了门。
“吱~”
“进来吧,外面夜凉......”
林芝站在林芝门外,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袍子,林芝那娇柔的身子被包裹在那大袍子里,脸上因为之前喝了酒红扑扑的,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如此多谢了......”
二人进到屋里,白玉寒泡了两杯今年的新茶,静静的看着林芝啄了一口新茶,脸上更是显得红润得多,片刻之后白玉寒轻轻说道:“今夜有事?”
“我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你聊天”林芝押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今夜我就与你一起睡了,你不介意吧,我可没有什么打鼾的......”
“......”白玉寒揉了揉眉头说道,你就不能自己给自己扎一针睡穴嘛?”
“哎呦,白姐姐,哪有大夫自己给自己行针的,医者难自医啊!”林芝嘻嘻笑道,顺势脱去了身上的袍子露出了里面的衣服,看的白玉寒又是一阵白眼。
“你真是胆大,你就不怕晚上有采花贼吗?”
林芝里面只穿着薄薄的一层亵衣,外面用大袍子紧紧包裹住,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倒是如此也很是胆大了,幸好这间院子偏一些,没有别的人。
“当然不怕啊,如果有就看看是他的冰魄银针厉害,还是我的金针厉害!”
林芝躺在床上巧笑着说道,却是让白玉寒脸上通红骂道:“这是谁告诉你的?”她自然知道那冰魄银针是什么,可林芝如此大咧咧的说出来有些猝不及防。
“我听李公子说的啊,白姐姐,为什么会叫采花贼啊,他就不能掏钱去买嘛?”林芝瘫倒在床上有些疑惑的问道,“采花贼是不是也是医师啊,为什么随身带着银针?”
白玉寒扶额长叹一声,她被林芝天真的话语折服了,这妮子明显是不知道什么是采花贼,还有那冰魄银针......
“这件事休要再提,我有些事要问你。”白玉寒端着茶杯站了起来踱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天边的那轮月亮说道,那月亮此刻看起来很是明亮。
“什么啊?”
林芝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问道,这窗外的微风轻轻吹了进来,让她感觉有些冷,捧着那杯新茶喝了两口,身上才熨帖些许。
“他的事。”白玉寒迷蒙的看着月亮,月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凄冷的样子,看着林芝有些心疼,她不是笨人,自然知道白玉寒说的是谁,想起那个男子,林芝也有点迷茫。
“白姐姐你与他相识的早,此事不应该问我啊!”林芝趴下床,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坐在凳子上问道,“应该是姐姐知道他啊!”
“阿芝......”白玉寒转过身来轻轻的叫道,说到底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很长,况且林芝对于白玉寒还有救命之恩,二人相伴很久,有些话自然可以说。
“白姐姐......”林芝抿了抿嘴,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可知道修人师?”
“听到你们二人说过,那是什么?”
林芝眼神变得深邃悠长,她喃喃道:“修人师是游走在这天地间的行者,他们普度有德之人成就大道,而那些凡夫俗子就让他们自生自灭,成为游魂走魄,永世不得轮回,由此可见,修人师是何等的可恶至极,要我说,他们便是这世间最为可恶,最为狠毒之人!”
白玉寒看着有些急躁的林芝,有些不明白林芝为何将那修人师说的如此恶毒,难不成她与修人师有仇?可她是在阙州长大,怎么会与修人师有仇?
“依你如此说法......”白玉寒背过身来对着林芝故作沉思道,“梅不止也是这等狠毒可恶之人啊.......那明天让李公子赶他走吧!”
“还不行,得让他把彼岸花给你治伤才行!”林芝沉思了片刻说得话让白玉寒忍俊不禁,倏忽间却是勾起了愁绪,她无端端的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地方,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白姐姐!”林芝见状,连忙爬起来把自己带来的那件大袍子披在白玉寒身上,轻轻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林芝是医师,望闻问切四个基本要领她早已经烂熟于心,白玉寒现在的样子是因为什么她自然清楚,可这是白玉寒的心魔,只有她自己克服这心魔以外,别人无法插手。
林芝早就知道这一点,在路上时,好几次她看到白玉寒在客房里点燃了许多蜡烛直到天亮,那一夜她拿着药盒待在门外。
“我没事......”白玉寒伸手拍了拍林芝勉强笑道,那种黑暗即将将她吞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你继续说吧。”
“我的......父亲,是修人师......他教我医术,所以梅不止也算是我半个师兄!”林芝扶着白玉寒走回窗前说道,“半个月前我才知道他,那一日我救了他,然后才知道梅子林是他的师父,我的......父亲。”
林芝轻轻的抽动着,她对那两个字很敏感,很陌生的词语说起来并不是那么顺畅,甚至很是厌恶这两个字,白玉寒轻轻叹了口气把林芝轻轻的抱住坐在床边上说道:“不哭不哭,白姐姐在这里,白姐姐陪着你。”
此话一出林芝哭得更是伤心了,泪水打湿了白玉寒胸前的衣服,白玉寒这时才知道,林芝这姑娘多变的性格从何而来,这并不是她的天性使然,而是这悲惨的遭遇而使他产生的自我保护,白玉寒自然知道林芝来自那阙州,而且她隐约听人说起过那阙州与修人师一脉不合,所以,林芝从小一个人生活在那种情况下,一时间很心疼这个看起来比她小很多的姑娘。
“莫要担心了,以后有白姐姐陪着你,阿芝你就和白姐姐一起走吧!”
片刻之后白玉寒见林芝停下的哭泣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心中却是恍然,她自己命途多舛,可如今他们两个小女子还算有个伴,倒也能相互照应。
“......”
林芝一直趴在她的身上不说话,白玉寒轻轻碰了碰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妮子已经睡着了,白玉寒估摸着天色差不多了,轻轻的把林芝放在床上脱掉鞋子盖上被子,无奈笑了笑,披上之前林芝带来的那件宽大袍子,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