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后悔了？”范小鱼理了理头发，“东日集团的继承人跟有着狗血过去的女人结婚？真的不会影响你的声誉吗？”

“怎么说呢？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或者特别想要的东西？”陈木杬说着看似没有关系的话题。

“有。”范小鱼眯起眼睛看向车外，“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白天梦里都是它，有时我甚至觉得它就在我眼前，只要我伸手就能抓住，可是我不敢，我怕它一下子消失了。”

“我跟你不一样，要是我觉得我的‘白色连衣裙’在眼前，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它，就像是这样。”

说着他紧紧地握住了范小鱼有些冰冷的手，掌心温热，范小鱼本能地想要回握住他，可事实上她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辛丽丽是你找来的吧。”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发现？”陈木杬把手拿到眼前，手背上的红印比他想的还要重，“看来你比我以为的还要更出色。”

“你不信守承诺，你答应了不会伤害他的。”范小看着窗外，语气淡淡，“现在看来，我也可以违背诺言，是吗？”

陈木杬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最后我还是阻止她了，不是吗？其实，我以为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大叫、生气甚至嚎啕大哭的，你的反应不在我的预想范围内。”

“你还真是以自我为中心，从刚才到现在，你有没有数过你到底说过多少个‘我’字。”范小鱼的手指敲打着车窗玻璃，“不管是哭泣还是生气都没有意义，现有情况下我只能尽可能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做生意就是这样。”

“你把这叫做生意？”陈木杬冷着脸一脚踩死了刹车。

身后的车差点躲闪不及，一时间喇叭声、刹车声、叫骂声大作。

“不喜欢，那我就换个词，‘买卖’、‘交易’，你更喜欢哪个？”

范小鱼就在这一片吵嚷声中，漠然地看向陈木杬，“不然呢？你觉得这是什么？伟大的‘一见钟情’，还是‘前世情缘’。陈家少爷，说真的，你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想要得到你的全部。”陈木杬伸手轻抚过范小鱼的脸庞，像一阵清风样柔情温存。

范小鱼直白地用一个白眼回答他，“没可能。”

陈木杬眼睛的深处黯淡了下来，可笑意却在他脸颊上开始蔓延，“我要的不多，三年，三年后随便你是去是留，我都会给你一大笔钱。这笔‘生意’你稳赚不赔。”

范小鱼认真审视他的表情就像是看一份写满了专业术语的年度大合同。

“你现在不答应，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答应，除了王梓轩，你牵挂关心的人还有很多，不是吗？”陈木杬胜券在握地重新发动汽车，“放心，三年里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尤其是你最担心的，这个你尽可以放心。”

“……”范小鱼什么也没说。

陈木杬知道她答应了，“三年内我一定让你爱上我。”他自信满满。

范小鱼缓缓地靠回座位，毫无感情地斜眼看着他，“我很欣赏你这份盲目的信心。加油，看好你哦。”

“我会努力的。”陈木杬反倒笑颜如花。

范小鱼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反倒有点打鼓，按道理来说，这种大集团的公子哥不都是“炫酷狂拽”的吗？这家伙的表现为什么这么非典型。

“看我干嘛？这么快就爱上我了吗？”

好吧，异常自恋这一点倒是非常符合基础调性的。

“很遗憾，还没有。”范小鱼收回了落在他侧脸上的视线。

“很好，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一会到公司，陪我去一趟总裁办公室。”他看着范小鱼惊讶的脸，“结婚之后拜见一下家长是必须的吧。”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可范小鱼可不这么认为。

果然，陈木杬刚把结婚证在陈逸年面前晃了一下，陈逸年就直接抓狂了。

“你真跟这个同性恋结婚了？你鬼迷心窍了！”他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

“这就是伟大的爱情呀。”陈木杬挑衅地说道，他在陈逸年面前，总是几分难得的孩子气。

“你什么时候勾引的木杬？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个狐狸精啊！男女生冷不忌是吗？”陈逸年把矛头转向了范小鱼。

范小鱼只能一脸茫然地回看着他，拜托，她是无辜的好吗。要是告诉陈逸年自己才是被强迫的一方，陈逸年可能会觉得三观崩裂，觉得世界濒临毁灭吧。

“14年前。”范小鱼没想到陈木杬说出一个这么不着边际的时间。

14年前，自己才13岁吧，生活得堪称水深火热，跟这位陈家少爷肯定没有一点交集。

“14年前？你把我当傻子是不是！”陈逸年气得口不择言，“好啊，结婚了是吧，今天晚上就带她回家，父亲一定很期待见到她。”

“我也很期待。”陈木杬不甘示弱。

“我一点也不期待。”范小鱼看着兄弟两个针锋相对，小声嘟囔了一句。

“放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陈木杬像是长了顺风耳，用手臂轻轻地撞了撞范小鱼的肩膀，柔声劝慰道。

范小鱼看着他，想起来回来路上达成的《交易婚姻十五大守则》，第一条就是“人前必须做好伪装，务必跟真正的夫妻一模一样”，她深吸了口气，强笑着点了点头。

“给我滚出去再秀恩爱！”陈逸年抓起桌上的文件夹，劈头盖脸地丢了过来。

范小鱼缩着身子躲闪着文件夹时，才想起来，陈逸年好像至今仍是一只单身狗。

走进陈木杬家门的一瞬间，范小鱼觉得自己就像是穿越到了小说里，原来生活中真的有这种级别的豪门啊。此刻的她拘谨地坐在桌边，看着眼前华美繁多的餐前甜品，觉得自己的慢性胃炎马上就要犯了。

巨大的长桌只坐了四个人，她、陈木杬、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贵妇，还有一个满头银发、酷似宫崎骏漫画中汤婆婆的老奶奶。整个餐厅无比安静，范小鱼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太过响亮。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老奶奶第三次开口询问范小鱼的名字。

“奶奶您好，我叫范小鱼。”范小鱼很开心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她一点儿也不想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下，吃下眼前的这块甜得要腻死人的马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