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天气状况,阴!
天,不知何时阴暗了起来,成片的乌云将太阳遮住,没有一点光亮。
当我开着捷达车,来到马路对面之后,嘎滋,一辆厢货窜了出来,在我的车头面前停下,随后,厢货门打开,里面蹦下来两个大汉,手里拿着用黑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物品。
这俩个家伙直接粗暴的拽开捷达车的车门,长方形的物品指向了我和老方等人的脑袋。
“下车吧。”一个汉子语气冰冷的说道。
还不等我回话,副驾的老方直接麻利的下车,老农和寸鼠紧随其后,作为中间人的我,即便是想拖延,也不好用,无奈,我也只能下车。
货车的后备箱大门敞开着,我们四个人跳了上去,两个汉子在外面砰的一声,将箱门关闭,黑暗,笼罩了我的视野。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黑暗的世界重新有了光亮,货箱里的LED灯被打开。
“欢迎你们的到来,最近风声有点紧,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见面,不好意思了,诸位。”一个男人坐在箱货的最里面,屁股下一个小马扎,他穿着一身工作服,上面印着某某物流的字样,四十多岁,十足的农民工打扮。
听他的说话声音,我可以肯定,这就是上家,这声音我熟。
“没事,干我们这行,小心点好。”上家的话音刚落,不等我回答,老方舔着脸向前凑了凑,有些自来熟的说道。
“下次别这么整,太突然了,你说我要是技术差点,把人撞出个好歹,得多少钱赔。再说,路口有摄像头,拍下我闯灯,还得扣分,不值。”上家的一系列接头手法,给我整得有些蒙,稍微缓了缓,我开玩笑似得说道。
现在,不是埋怨上家的时候,我只能在这静观其变,心里祈祷陈爱民能够跟上来。
“撞死人,没多大事儿,直接把器官摘了,哥收。”上家没有理会老付,而是对着我说了一句。
不得不说,他的职业操守还不错,没有让我犯膈应。
“牛笔。”我随意的上前一步,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而后,迅速的掏出手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大家都碰面了,我得给我哥打个电话,汇报一下。”
说完,我看着上家,他没反应,我就放心了。
实际上,我是想要给陈爱民打电话,之前,我们有过沟通,面对突发情况,只要我的手机拨通他的电话号码,他就能在一分钟之内,找到我的位置。
可是,我拨了几次,都显示无法接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零信号,我有些傻眼。
“哈哈,老弟不着急。”上家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他放声大笑,“这货车里装备的是国内顶尖的信号屏蔽器,什么手机,对讲机,卫星定位仪啥的,到了这儿,统统不好使。”
听了他的话,我愣住了。
“哎呀,我靠,你看人家这玩意,多专业!回头你去电子大世界给我也整一套回来,花多少钱没事,这玩意靠谱,安全。”老方傻哔呵呵的拍着老农的肩膀,呲着牙说道,感觉学到了挺多知识。
“哥,我不和自家大哥联系一下,说不过去吧。”我皱着眉头说道。
“联系,怎么能不联系呢!只不过,这时间点不行,等会吧,到了地方,咱们统一联络。”上家坐在那儿,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箱货哪点都好,就是他么没有暖气,这点挺操蛋。”
……
陈爱民到了我失踪的路口,他坐在面包车里,远远地望着停放在路边的捷达,听着海大富的汇报,有些焦头烂额。
此时,他已经知道,万达广场交易地点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上家就是在去万达广场的必经之路上,截胡。
很高明的手段,成功的破解了他的布置。
先前上家对我的指示,他监听到了,不过,却不知道现在我去了哪里。
他握着手机,目光阴沉。
“陈局,监控查到了,是一辆货车将刘和几个人接走,没有牌照,目前没有查到货车驶离的方向,这个路口四通八达,车流量较大,想要排查出来,保守估计需要一个小时。”面包车里的警员,对着陈爱民说着我失踪前的情况。
“不行,一个小时时间太久,派出更多人力彻查监控,务必迅速定位那辆无牌照货车。”陈爱民抿着嘴唇,从牙缝里蹦出了命令。
他生气,非常生气,这一次上家的手段,不只是我蒙圈,陈爱民这个老警察,也是蒙圈。
换句话说,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可以,他却被上家在眼皮底下把人接走,怎么说呢?他这是失职,后果很严重。
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找到我的位置,确定上家的落脚地点,那么,等到老方拿到钱告诉上家他的窝点,而后,下面的人开始对接,那时,麻烦就大了。
陈爱民就将会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抓,还是不抓?
抓吧,只能抓到交易的人,而上家,老方,寸鼠这一批骨干分子,肯定会听到风声,逃脱;
不抓吧,交易进行,无辜的人质将会失去性命,他的责任很大。
陈爱民此时,乱了分寸,他只能寄托于我,寄托于我们彼此之间能够联系上,以便手机定位。
只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他一阵的烦躁,“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不光是我给陈爱民打电话,他也在一直给我打,只可惜,结果都是一样,无法接通。
我,失联了。
……
厢货车一路颠簸,不知道驶向何方,我们这些人,彼此间有着一定的戒心,气氛比较沉闷。
倒是老方,表现的有些格格不入,准确的说,他比较谄媚,一个劲的在那里和上家套近乎,拉关系。
“大哥,你这队伍弄得,太专业,回头这次咱们合作完,你去我那里,咱哥俩喝点,你给我指导指导,我也学学。”老方蹲在地上,靠着箱货墙壁,朝着上家面前凑合。
“呵呵,喝酒没问题,但是,你得带着这位老弟,毕竟,我们是通过他认识的。”上家坐在那儿,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话里话外透露着做事原则,很守规矩。
“方哥,差不多行了,你啥意思?你这样,会让老弟我误会,怎么滴,完了这回,今后买卖你就直接做了呗?不带老弟玩了?”我努力保持着镇静,讽刺了老方一句。
实际上,这次交易如果平安完成,下一次,别他么说做买卖了,就是这些在场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见,这辈子都不想。
“额……说啥呢,方哥是那样人么?这不是和大哥一见如故,没控制住么,行,从现在开始,哥不说话了。”在上家那里吃瘪,又被我拿话挤兑,老方眨了眨眼睛,不吱声了,“那个,老农,给我整根烟,不说话啊,这嘴就不得劲,抽根烟放松放松。”
老农从兜里掏出一盒芙蓉王,给老方抽了一颗,啪,点着。
我发现,凡是一方的老大,都喜欢让别人点烟,陈爱民如此,老方亦是如此。
不分官大官小,不分善良罪恶,都有着毛病。
烟,不能一个人抽,老农顺便又抽出几根,给旁边的寸鼠一根,给上家扔过去一根,又走过来,递给我一根。
上家的烟,他没抽,我估摸着是不敢,陌生人的东西,特别是烟,谁敢轻易叼啊。
而我,也是不会抽烟,但此时心虚有些混乱,抽根烟提提神也不错。
面对老农递过来的香烟,我伸手接了过来,“谢了,老哥。”我客气的说了一句。
啪!
老农打开火机,给我也点上了,这待遇,不错,挺舒服。
只是,我没有闲心体会舒服的待遇,因为,在老农给我点烟的时候,他的手指,在我的掌心看似无意的划过,划了一个对号。
我心一惊,抬起头,双目紧紧的将他注视。
老农并没有看我,点完烟后,他转身退了下去,蹲在寸鼠的身边,也开始吞云吐雾。
我愣了差不多一秒,随后,咧嘴一笑。
这一刻,我确定了,老农就是下家队伍里的卧底同志,先前,他划过我掌心的行为,就是暗号。
当然,暗号有很多种,这只是其中之一,但足够了。
我哆嗦的心脏,稍稍地安定下来。
整个人在好似在黑暗中突然看见了光明,在沙漠里突然遇到了泉水,别提多激动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甚至想要上前,楼主老农的脖子,和他好好亲热亲热。
我就说,看着老农,怎么这么有眼缘呢!第一次在麻将桌上见到他,我就主动给他支招,原来,我们是一个战壕里并肩战斗的同志,怪不得,怪不得。
我心中的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只知道,这一刻,我不在是孤单的战斗,对于胜利,我充满了信心。
这个老方,总是想着多带点人,殊不知,最终他带来的是卧底,成全了我。
这叫什么?百密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