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哥啊。”云姝停下脚步,冷冷地福身,“云姝竟未识得,还望大哥恕罪。”
慕云天先是震惊,眼神转瞬间变得比起初更不正经。
兄妹的禁忌,一定让他更加兴奋了。
“是四妹啊,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竟长得这般沉鱼落雁了,真是极美,真是极美!”他啧啧称赞。
的确美得不行!
那张十四岁少女的脸庞在三月的融融春日中散发着珍珠白玉般唯美的光泽,吹弹可破的肌肤浮着娇羞的红,留仙裙下一具玲珑有致的娇躯有叫人惊叹的魅力。
她站在朱红长廊的风中,裙上的褶皱似流动的碧波,美丽宛似亭亭立于荷塘上的荷花,纯净得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冷艳风情更叫慕云天春心大动,甘愿为之倾倒。
他忍不住靠过来说:“你看看,这些该死的下人一个个都不长眼色的,四妹这么久没回府估计都不认得家里的路了,也没一个人照顾照顾,大哥回头就骂他们。你要去哪,大哥给你带路如何?”
慕云天做出愤愤不平的姿态,看着云姝的眼神里却仍掩饰不住那种下流的渴望。
就是这个衣冠禽兽,在云姝十四岁差点在花园夺去她的贞洁,但更可悲的是即便她向慕观哭诉,这个父亲还是选择相信是她慕云姝勾引了慕云天。
看惯了惺惺作态,云姝的眼中甚至有种超脱。
“不麻烦大哥了,云姝认得路。”她退一步,躲开他又试图伸过来的手,而后匆匆离开。
慕云天望着她离去的妙曼倩影,露出志在必得的淫笑。
三日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春宴这一天。
秦媛多年深居简出,对那种宴会不感兴趣甚至很排斥,便只让云姝带着慕永吉去,因为同去的还有慕云峥,她尚很放心。
但慕云峥早晨去军营训练了,准备直接折去皇宫,所以只云姝一人带慕永吉出门。
两人走去大门,云姝折了条柳枝给慕永吉玩耍,一路上都可以听见他纯净无暇的笑声,云姝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好些。
大门前停靠着三辆马车,皆以精巧的流苏铜铃做装饰,四匹骏马拉乘,很是豪华。
最前那辆自是留给慕观的,云姝抱着慕永吉到最后一辆马车,小厮还算尊敬地给她打帘子。
慕永吉一脚方踏上车子,突然后面有人娇声道:“哟,四妹,挺早啊!”
云姝回头,慕云仙正缓缓走下台阶。
她着一件粉红色的广袖留仙裙,裙上遍布出自绝顶绣娘之手的牡丹花纹,广袖与裙摆上缀饰的金色珠子将她衬得高贵荣华,长发梳成斜飞的发髻,口衔珍珠的金步摇在晨曦中熠熠闪光,经过精心描画的眉目美丽如画。
不得不说,慕云仙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云姝半分。
也是因为这份差距,滋生了她对云姝无休无止的敌意。
跟着慕云仙出来的除了两个丫鬟外,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个白衣少女,着装虽不如慕云仙华贵,却也是清素纯美,宛若一朵雪白的茉莉。
那白衣女子朝云姝福身道:“想必这位便是云姝小姐了,小女子田玉婉给小姐请安。”
真是吓了一跳啊!
云姝眯起眼,经过那些事情,她都忘记她们二人初见时这个女人还是这般纯真美丽的呢!
田玉婉,哼!
也难怪,恐怕谁都无法想象这样纯白如雪的躯壳下会是那样一副蛇蝎心肠,将她囚在冷院,害死她的孩儿,样样歹毒的事她可都做全了!
果真是人性叵测,不可以貌取人。
云姝以为自己会像见到沈佑航那样差点失控,但或许是她早知道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她,所以只是淡漠地点头。
“你们做什么呢?”慕云仙走近问。
“坐马车。”慕永吉躲在云姝身后,天真烂漫地说。
慕云仙背着光,前身埋在阴影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杏儿似的双眼射出冷傲嘲讽的光芒。
“车已经满了,你们另寻一辆吧。”她道。
慕永吉扬着稚嫩的声音追问:“可是明明有三辆,怎么会不够呢?”
“玉婉也要随去,所以就没有位置了!”她冷笑,“你姐姐不是随什么江湖好汉学武九年了么,马厩里还有一匹要死不死的老马,你们便乘那个去皇宫吧!”
两个婢女放肆地笑起来,明明是妙龄,笑声却像老太婆似的难听刺耳。
加个田玉婉就没位置了,难不成要云姝将他们的马车让给田玉婉吗?这分明是当众打云姝的脸,她一个相女的地位竟还不如一个外府人!
门口站着的,守卫加上小厮不下十个,慕云仙就这样当众给云姝难看,他们不是当事人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更遑论云姝他们了。
下人们忍不住流露怜悯之色,但都低头噤声,不敢吭声。
上辈子,云姝受不了这样的委屈,拉着慕永吉就哭了,让慕云仙又是一阵嘲讽。
最后是田玉婉好心给他们姐弟求情,慕云仙才放过他们,马车上她还柔声安慰云姝,云姝也因此对田玉婉颇有好感,一直对她掏心掏肺。
一起嫁给沈佑航的时候,云姝还傻傻地说她们姐妹真是有缘分,往后要一起将这个夫君侍奉好,田玉婉总是温柔地笑,却不知心里是怎样嘲讽她的愚蠢。
比起田玉婉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慕云仙倒显得真性情了。
如记忆里的一样,慕永吉红着脸泪眼汪汪,终于忍不住大哭说:“你以前欺负我娘,现在又欺负我姐姐!你是坏人!”小手一挥,丢出不知哪里捡来的石子。
“永吉,不得无礼!”云姝赶忙出声阻止,但石子已经掷了出去,只是打偏砸在了马车的车轮上。
“果真是没教养!”慕云仙冷哼。
田玉婉不忍地说:“算了云仙,我叫人去租一辆马车,便让云姝和她的弟弟上车吧!”
“不必担心,他们自会解决的。”慕云仙很是冷漠,好像眼前不是同一父亲的兄弟,只是两个蝼蚁一样卑微的下人。她复又牵着田玉婉的手笑盈盈道:“管这些人做什么,真是脏了咱们的眼,我们快些出发吧。”
“云仙,我只是个外府人,如何能委屈了云姝小姐?你不应,我便与她走去皇宫了。”田玉婉白皙的脸因为激动变得涨红,一脸坚决。
小厮们都忍不住看这善良的小姐一眼,为她花一样的好心肠感动,云姝则只是在心中冷笑。
慕云仙稍有了动摇,田玉婉也正要趁热打铁,却听沉默许久云姝清冷地开口:“田小姐的好意云姝心领了,我与永吉自会解决的,你们先请吧。”
本想就此放过他们,慕云仙闻言,立刻刻薄地说:“玉婉你看看,人家慕四小姐还不领你的情呢,可高傲得紧的!”
云姝俯身用帕子替慕永吉擦拭眼泪,不再理她们,牵着慕永吉转身进了府。
无法,田玉婉便随慕云仙上了车。
来到后门,树下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是她昨日叫许万清理出来的一辆旧马车,尚能行驶,只是不比大门那三辆豪华。但慕永吉仍是忍不住尖叫起来:“姐姐,是咱们的马车吗?”
“对,我们不随他们走,这样多清净是不是?”云姝笑道。
“嗯,姐姐真厉害!”
许万给他们打帘子,云姝抱慕永吉上车,两匹马儿拉着他们匆匆离开了后门,朝皇宫驶去。
街上渐渐有人走动起来,慕永吉将头伸出窗外,乐此不疲地同云姝说街上好吃的店铺和小摊。
进入主街后,道上便冷清起来,无形中似笼罩着一种皇威的肃穆,连慕已永吉都下意识缄默不言。
这时许万将头伸进来说:“小姐,看见相府的马车了。”
云姝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