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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魔志 第四十章 天成往事

杜九娘心急如焚,左天成将解药放到鼻端嗅了嗅,确定没有异样,便倒出两粒放到温迟暮口中,右手又度过一道真气,温迟暮脸色渐渐好转,只是还有些虚弱。

“快,将他带到后山。”杜九娘赶紧吩咐弟子。

峻极峰的后山相较于山门,更加清幽秀美,主殿更是美轮美奂,檐牙高啄,彰显出不一样的气派。

楚天毅安顿好孙无落,又匆匆准备赶往演武场,正好撞见杜九娘一行人,当他目光看到左天成的一刹那,顿时怒不可遏,大喝道:“左天成,你还敢来我峻极峰?”

说罢长剑出鞘,一记断云直取左天成。

他本含恨出手,杜九娘又正在照顾温迟暮,无暇分身,顿时惊叫:“天毅住手!”

左天成目光灼灼,却并未闪躲,楚天毅神色狰狞,似有一丝挣扎,剑尖抵在左天成的胸前,却再未寸进。

众人怔怔发神,能让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如此失态,看来左天成与他定然有不小的仇怨。

“你为何不躲?”楚天毅脸色铁青,寒声问道。

“普天之下,有资格杀我的人,便只有你楚天毅,今日你要杀我,我左天成,绝不反抗。”左天成有些悲苦的说道:“我本就该死。”

“你的确该死!”楚天毅恨恨道:“天歆如此待你,可你……”

楚天毅声音有些哽咽,恨恨的看着左天成。

左天成痛苦的闭上眼睛,淡淡说道:“动手吧!”

“天毅!”“左大哥!”却是杜九娘与温迟暮同时出声。

“左大哥!”温迟暮关切的说道:“你忘了师傅给你说过的话了么?心存侠义,即便行走于黑夜,也不会让黑暗侵蚀了灵魂,不要在意别人怎么看。”

杜九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温迟暮,对楚天毅说道:“天毅,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吧!先将这孩子送去后山疗伤,他是你牧师伯的弟子。”

楚天毅恨恨的收起长剑,冷声说道:“左天成,今日留你性命,我他日再取!”

说完便很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呦,这天毅师兄怎么这么大火气啊!”但见来人一身红衣,头戴一朵大红花,描眉抹红,妖艳至极。

众人顿时脑袋一缩,纷纷低下头去。

他挥了挥手中的香帕,带起一阵香风,一步三摇的走到温迟暮面前,顿时眼前一亮,惊叹道:“这位小弟弟真是可爱得紧!”

温迟暮脸色微红,有些羞赧道:“姐姐你也很好看!”

来人顿时一愣,脸色霎时间变成猪肝色,冷声道:“我不是姐姐!”

众人忍俊不禁,却又不敢大声笑出来,秦烈门下大弟子叶红枫,人称叶疯子,发起疯来可是让人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楚天毅和花易冷都要让他三分。

“啊?”温迟暮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天真的问道:“那,您是皇宫中来的么?我听我师傅说,皇宫中的那些公公,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

“哈哈!”众人再也忍不住,笑的前合后仰,就连杜九娘也忍俊不禁。

“谁再笑,一会儿我来好好考校考校他最近功夫练得如何了!”叶红枫满脑子黑线,一手叉腰,一手兰花指指着众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回过头恨恨问道:“你师傅是谁?”

“好了!红枫。”杜九娘笑道:“这孩子是你牧师伯的弟子,你再胡闹等你师傅秦烈回来,不打折你的腿。”

叶红枫打了个哆嗦,他在峻极峰天不怕地不怕,连诸位导师他都敢去挑战,唯独秦烈能让他服服帖帖。

他涨红了脸,恨恨说道:“小子,记住了,我是哥哥,是哥哥,哥哥,懂么!以后在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有一步三摇的走出了后山。

温迟暮惊奇的问道:“他真的是哥哥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杜九娘笑道:“你这孩子,还能作假不成!只是,他兴趣有些怪异罢了!”

众人一阵闹腾,杜九娘给温迟暮包扎好伤口,他便沉沉睡去,众人也便离开了后山,左天成也随着杜九娘去到养心殿。

杜九娘吩咐苏媚去督促门下弟子修行法术,养心殿中顿时便只剩下了她与左天成。

“左公子?”杜九娘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能让天毅如此失态,恐怕天歆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左天成一声苦笑,说道:“歆儿,是死在我的手上的……”

杜九娘眉头一挑,却没打断于他。

左天成有些哀伤的说道:“我曾在回雁峰学艺,下山的时候,恰逢天毅和天歆与宣风六杰起了冲突,对方用一些下作的手段,让他们置于险境,而我出手,化解了他们的危局。”

“我们三人甚是投缘,便结伴一起闯荡江湖。”左天成似有些神往的说道:“后来我们在朝歌寻得一处秘境,彼此相互协助,更是结下许多情谊。”

“那是年少慕艾,我与天歆彼此倾心,天毅一直将天歆当作亲妹子一般疼爱,眼见我们两情相悦,所以便将她托付于我,只是……”左天成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们从朝歌那处出来之后,便私定终身,天毅做了我们的主婚之人,然后他回了峻极峰,而我与天歆,游历江湖,遍访名山,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我也不知为何,我在那段时间功力大进,但是整个人却有些莫名,整日里觉得眼前鬼影重重,很多时候都控制不住心中的杀念。”

“我曾劝天歆离开,我怕有一天会误伤了她,可她始终不肯,她说,我们曾经许下约定,不离不弃,白首今生,我不负她,她便不会负了我,这傻丫头。”左天成哀伤的说道,虎目之中泪光盈盈。

“我停止了练功,与她隐居于宣风林地,本想着,就此一生,做一对神仙眷侣,也就足矣,不想不幸还是发生了。”

左天成没有继续说下去,脑海中却闪过当时的场景,他发了疯一般的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歆儿,对不起,对不起!”

“天成哥哥,你别哭好么,歆儿不喜欢看到你难过的样子。”天歆艰难的为他擦去脸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完。

“天成哥哥,我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歆儿,从来都不后悔遇见你。”她深情的看着左天成,眼中有万千不舍,万千柔情。

左天成心如刀割,痛哭不止:“歆儿你撑住,撑住,我带你去找郎中!我一定要将你救回来!”

他抱着她,在宣风林地飞奔,一路疾驰到了朝歌,一边要寻访名医,一边要用真气为她续命,此时,他已经灯枯油尽,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倒下过后的后果。

郎中诊脉,最后都是无奈叹气摇头,他心痛又是愤怒,但是天歆都拦住他,不让他对郎中出手。

连续十余日的奔波,最后她还是倒在了他的怀中,她告诉他,此生无悔与君盟,来世共到白首时。

可是,真有来生么?来生,还会再次相遇么?他,还会负了她么?左天成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只是自此之后,他性情大变,他不喜欢看见别人的恩爱,不喜欢看见那些美丽的女子,心中的杀意,肆意的放纵,双手之上,染满了那些芳魂的怨念。

他叹了口气,将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从怀中掏出牧峰岚的信,交与杜九娘,说道:“这是牧前辈托我带给您的。”

杜九娘没有说话,接过信封,拆开来,但见信中写道:“九娘安好,数月之前,瓦当一见,九娘风采依旧,我却垂垂老矣,不禁感慨岁月无情,光阴百代,此生别无牵挂,晚年偶得一弟子,尚堪造就,今日遣遂峻极,还望多加照拂。同行之人,名为左天成,吾考察时日尚短,然此人性情中人,心性不坏,然其饱受噬魂魔咒之苦,不能自控,吾峻极崇文尚武,德艺双修,今有人万恶回首,自当劝导向善,万望九娘以你我多年相交之情,施以援手,牧峰岚拜谢!”

杜九娘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符门余孽,也开始祸乱乾坤了么?

她手中燃起一团火苗,将信件化成灰烬,淡淡说道:“你身上的符文在何处?”

左天成解开衣袍,露出肩头的鬼脸,伤口结痂,鬼脸又变得清晰,显得更加深邃。

“下咒之人,不简单!”杜九娘神色凛然,说道:“我解不开,只能替你压制,这符咒并非不可破,可更多的要靠你自己去解开,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若能将下咒之人格杀,此咒便不攻自破!”

左天成微微叹息,谢过杜九娘。

杜九娘兰指轻拈,结了几道复杂的手印,打在他的肩头,一阵红光闪过,鬼脸愈发狰狞,而后归于平静。

远在朝歌的一处山洞中,猛然传出一声怒吼:“谁敢破我符咒!”

一个蓝衣道人,怒目圆睁,跃下高台,一群正在喝酒的山贼惊奇的看着高出之人,喃喃说道:“是谁惹得天君如此盛怒?”

“哼!”道人眼中闪过一道厉色:“你能压制得了一时,还能压制得了一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