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曾经在脑海里已经想象过无数次继父生日时的情景,可真正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显得无所适从。
很多人我并不认识,只知道机械的朝他们微笑。微笑于我来说并不陌生,那种职业性的微笑就算让我维持三天三夜也丝毫难不倒我。可他们看我时异样的眼神,却仍旧将我心底一方冰角摧塌。
早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眼神,可真正看到之后,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十几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一群人围着我在背后指指点点,他们表面上虽对我极好,可又有几人是真心的。在他们心里,继父的孩子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安拓。
而这恰恰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一个人坐在大包厢的角落沙发上,包厢内的灯光有些昏暗,视线望向门口能清楚看到来往的人。离酒席开席大概还有二十几分钟,许是人并未全部到齐,继父执意多等一会儿。
母亲始终陪在继父身边跟来人闲聊家常。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好的融入了这个家庭。
我嘴角动了动,想笑,可唇角的弧度在下一刻却颓然下垂。
这样真好不是吗,母亲终于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她的以后会完全以这个男人为中心,她脸上的笑容,是在我十二岁之前,从不曾看到过的。那时候,母亲还没有跟父亲离婚,两个人维持着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直到父亲因卖假票锒铛入狱,母亲才终于狠心结束了这段十几年的婚姻。
身边的位置忽然陷了下去,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混合着酒精和烟草,深深的朝我扑面而来。转了头,不意外的对上许安拓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的唇角微扬着,脸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纯真。是了,就是纯真,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纯真,那样孩子气的干净笑容,如今对着我,我恍惚觉得不知所措。
“迟晚,你妈说等下让你坐我身边。”他温热的气息,随着冷气朝我扑来。
像是身处一个梦境,我瞪大眼睛一刻不敢松弛。迟晚,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喊我,没有加上姓,而只是名。从来,他跟我相处时总是保持着刻意的距离,谁都不曾先逾越一步,我们一直都是两个莫名保护着自己的人,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相互观望。
可如今,算是他先跨出一步了吗?
“嗯。”我别过头,不愿再去看他眼里莫名的盈盈笑意,那是一潭深水,一旦陷入,便只能溺死其中。
开席前,继父张罗着位置,许安拓领了我在主桌坐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选了我母亲临隔壁的位置坐下,中间刚巧空出一个位置来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神态自若的动筷张罗自己的吃食。
我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的,一餐饭下来吃的并不多,大多时间皆是听着这些亲戚相互之间的客套,只偶尔有同龄人过来敬酒。
不只怎的,一向都极为多话的许安拓,这次倒也安静,坐在我身边默默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