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即将过去,但下午的日光依然耀眼,若行走在没有树荫遮蔽的地方,便能感到一阵燥热。
出了山间小路,地势平缓,一条宽阔的小溪缓缓漫过,透过清澈的浅浅溪水,一眼就可以见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
这支墨岚的偷袭小队,正涉过只到脚踝深浅的溪水。不少士兵脱下靴子,挂在肩头,光着脚感受着清凉,缓解着因这几日行军而感到的足底酸胀。
领头的校尉行在队伍的前端,看着前方两座丘陵间的开阔山口,心里暗想,等过去那边便可以稍稍休息一下了。
而后一鼓作气,马不停蹄,便可在次日凌晨到达这次行动的目的地,趁着南楚王军熟睡之时,放火烧了赤鳞军的粮草大营。
“前方战线上连续不断的骚扰,肯定使南楚军疲惫不堪,到时候趁夜黑风高,便可顺利完成火烧粮草的任务,到时候又是大功一件……”领头的校尉心里暗暗想着,仿佛看到了大大的赏赐。
“嗖!”
一只羽箭忽然破空射来,随后穿透了他的后背。
校尉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的带血矢尖,望向一侧的山坡之上,而后感到一阵晕眩,随即重重仰面躺倒在冰凉的溪水之中。
他眼中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天空中飞过了更多的箭矢;耳边传来的最后声音,是箭羽的“嗖嗖”声,和随之响起的战友的惨呼……
登时,墨岚军队伍一阵骚乱。小队的副统领和各个队长在高声疾呼,虽然仍然有人不断中箭倒下,但是他们迅速集结成一个个小阵形,外围的士兵用轻木盾格挡着箭矢,向着前方急速移动着,弓手开始摘下弓箭,向山坡之上的隐约可见的伏兵射箭反击。
眼见得队伍稳定下来,副统领心中稍定,但他回头望到校尉长官浸泡在溪水中的尸体,不禁怒火中烧,大声指挥着士兵保持阵形向山坡方向反击。
正在此时,他感到地面一阵颤动,前方隐隐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他心中顿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骠骑正疾驰过山口,携着风雷之势向墨岚队伍冲杀过来!
这支骑兵如同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瞬时便冲到了他们面前。纷乱铁蹄踏在浅溪之中,水面宛若怒放了无数的白花,晶莹的水珠溅起很高,在烈日下闪着灼目刺眼的光芒。
副统领一瞬间有些失神,时间似乎有那么一刻静止了。
但随即,耳边传来的嘈杂巨大声响惊醒了他,蹄声,水声,人吼马嘶,剑鸣盾响,利刃砍到骨肉的闷响和随之而来的惨叫……
他惊怒至极,吼叫着指挥墨岚士兵用长矛反击,但是徒劳无功,在片刻之间,他的队伍被洪流一般的铁骑几个来回冲杀,崩溃的四零八落,彻底失了阵形。
更让他绝望的是,敌人的步兵也终于出现了,视野之中,他们大约十人一组,密密麻麻的奔袭而来!
零星的箭矢根本不能阻挡臻圣宗队伍的脚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终于短兵相接!
半个月的训练初见成果,十人小组像一个整体,轻盾,长戈,利剑,一开一合,攻守兼备。动作虽然并不是很熟练,但敌人已是一盘散沙,不能相顾,应对起来却是绰绰有余。
墨岚军队人数本就劣势,又被冲散,分割,如同烈阳下的残雪,迅速的消融着。只不过化作的不是清水,而是鲜血……
副统领在若干士兵的护卫下,集结成一个小方阵拼死抵抗着,此刻他胸中满是愤怒,不甘和绝望,他犹如困兽,嘶吼着挥舞钢刀杀伐,几名南楚士兵立时血溅当场!
这时,他忽然瞥见一将直冲他驰来,枣红烈马,血色披风,一柄乌黑长枪势不可挡,却正是那成谦成将军!
几名护卫的士兵立时上前阻挡,却见成谦速度丝毫不减,转瞬即至。铁枪只一个横扫,瞬间那几名士兵木盾破碎,武器脱手,跌飞了出去。
副统领眼睛血红,大吼一声,手执钢刀迎面向他冲去。
成谦冷哼一声,单手握住铁枪底端往前一送,寒芒一闪,枪尖便已贯穿了他的咽喉!
副统领瞪大了双眼,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口中溢出殷红血液。
枪尖离开了他的喉咙,他便倒在了冰凉的溪水中,一片刺眼的红色从他身下缓缓洇开,慢慢的顺着溪流,流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