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姆猛地一把推开琪琪,冲到小女孩面前,将金币塞进她手里,跟狗狗一样伸出舌头“哈吃哈赤”地媚笑说: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吃什么都可以!!”
小女孩把金币退还给他,微笑地说:“不用客气,家里并没有什么高级的食物能够款待你们,如果不介意粗茶淡饭的话就跟着我来吧!”
“不介意不介意,请带路吧!”多姆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
琪琪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对于多姆狗模狗样的做派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能遇到好心人招待他们,真是让人倍感温暖啊。可整座镇子似乎只有这个小姑娘敢独自在夜晚的街面上遛跶。
“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躲在屋子里呢?那些人在害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潜伏在夜色下吗?”琪琪一边思索这些问题,一边跟着多姆和羊车往前走。
走着走着,琪琪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图恩湖畔。
图恩湖面积不大,但却很深。湖水终年不冻,对岸就是秀美的少女峰。湖边森林茂密,草木丛生。月夜下的图恩湖仿佛一块墨绿色的透明宝石,平静而深邃,不起一丝涟漪。湖上泛起一片青烟似的薄雾,显得孤寂和冷清。隔岸远眺,少女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隐约可见灰色的山影。
“我们到了。”小女孩停下脚步。
他们抬头一看,九米高的风车塔像黑夜中的巨人矗立在月色下。他们此时正站在塔底层一扇拱形的木门前,门上的油漆斑驳脱落,门口杂草丛生,一副破败景象。
“你住这里?”多姆忍不住问道,他原本以为她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不想这孩子竟然住在风车塔里。
“是的,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女孩从肮脏的围裙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挂在门上的锁头。
“好多年?”琪琪暗暗吃惊,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岂不是从很小很小时候就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琪琪和多姆跟着小女孩进到塔里面。
格姆格达表示要和阿克一起守候在外面。它把草垛上的草料抽出一些让阿克饱餐一顿。木精灵是不需要吃饭的,他们只需摄取少量晨露就能维持生命——尽管森林女神梅莉凯在创造它们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但同时也赋予了它们超长的寿命和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琪琪第一次见到风车塔内部的构造,对里面的一切都颇感新奇。
风车塔的塔身由厚重的木条搭建而成。外墙被漆成白色。从里面能够清楚得看到纵横交错的木质结构。
进门最醒目的地方摆着一个超级大的圆形磨盘。磨盘由一整块花岗岩打造而成,底部是粗大的圆柱体,圆柱体上面平放着一张直径两米多长,厚达三十公分的石质圆盘。圆盘的上面竖立着一对由木杆连接在一起的大型石轮。树干般粗大的木质传动轴从塔顶一直延伸下来,连接在石轮的木杆上。
风车凭借着风力,将力量通过由扇叶、轴承、齿轮和传动轴构成的动力装置,传动到下方的磨盘或者搅拌机里,机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以此来取代人力进行各种劳务的处理。
靠着弧形的墙壁有一条木质阶梯通往二楼。二楼的中央是几个相互咬合的大型齿轮。旁边被腾出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放着茅草,茅草上铺一块脏兮兮的毯子,看样子是主人睡觉的地方。
小女孩掀开地上的一块活动木板,木板下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石阶。
“厨房和餐厅都在下面,请跟我来。”女孩手里端着只剩半截的蜡烛,昏暗的烛火不停摇曳,看起来马上要熄灭的样子。就着烛光,他们沿着阶梯依次进入地下室。
下面的厨房十分简陋,炉子里冷冷清清,零星躺着几块潮湿的焦炭,看起来很久没有生过火的样子。
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板架在两条高凳上,就算是餐桌了。上面也只摆放着几个破旧的陶碗,连烛台也没有。
见此情景,多姆心里哇凉哇凉的:“今晚喝口热汤的希望还能不能实现啊?”
小女孩从麻袋里掏出几个土豆和一颗紫甘蓝,又从墙上挂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的风干肉里扯下一条,一起放到盆子里。
她把这些食材端给多姆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我只有这些,马上做给你们吃。”
多姆想想,虽然食材不是那么新鲜,但是好歹聊胜于无,就不要过于讲究了。于是他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洗吧。”
洗菜当然是在湖边。
多姆是浣熊,天生喜欢清洗的工作,特别对于食材的洁净度有很高的要求。而且把食物放在水里,通过他那双敏锐的手指,能够很好地触摸到食物的质地,有没有腐坏就一清二楚了。
“嗯,这些东西勉强还算可以吃吧。”多姆咂摸着嘴巴,尽情地想象着这些食物烹饪好的美味口感,“这肉嘛……闻起来好像跟老鼠兄弟的味道有点像啊……我是不太介意啦,不过还是不要告诉琪琪小姐的比较好……”
“是我错觉了吗?怎么感觉这湖面上的雾气比刚才要重好多啊。”
多姆抬头朝湖中望去,乌漆墨黑的夜晚,就算有月光,湖面也是一片凄冷惨淡的景象。原先青灰色的薄雾此时变得浓厚起来,像一片灰白色的浮云弥漫在湖面上,对岸少女峰的轮廓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有点诡异,还是赶紧回去吧。”多姆迅速站起身来,端着洗好的菜盆,从湖边一溜烟地跑回到风车塔里。
趁小女孩上去取干面包的空当儿,琪琪对着潮湿的炉子施放了火焰魔法。有元素精灵的帮助,生火这种事情对于魔法师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一锅杂烩汤终于熬好了,多姆举着勺子迫不及待的从锅里捞出一盆端到自己面前,稍微吹吹就往嘴巴里送,烫得他呲牙咧嘴,一边嘶嘶惨叫一边还继续把热汤往嘴里灌。
琪琪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平时难以下咽的干面包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美味起来,她舀起一勺汤,看到汤里浮着一些肉碎,看不出来是什么肉。
她想问问多姆这些肉有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当着主人的面这样问未免有些不太礼貌,几番犹豫之后,她还是把勺子放回盆里,咽了几口干面包就不吃了。
小女孩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低着头一直在那里摆弄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就着烛光,琪琪悄悄地观察她的样子:
苍白的小脸上长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稀少的褐色卷发扎成两条细细的小辫从耳边垂到肩上。因为瘦,两只眼睛显得格外大,然而并没有孩子眼睛里特有的明亮和天真,她的目光有些呆滞,总是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么,你靠什么生活呢?朱莉?”琪琪问道。
“我负责清扫风车塔,不让白蚁腐蚀那些木头。有时候帮忙他们干些磨面的活儿,他们会送我一些面粉和蔬菜。”
“你的母亲和父亲呢?”琪琪又问。
“……”朱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他们住在镇子的那一头,他们的房子盖在靠近森林的山坡上。”
这孩子的父母竟然就住在附近?这太不可思议了!琪琪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们要让这么年幼的女儿一个人住在风车塔里。
“他们为什么……”琪琪还没说完,突然间感觉四周墙壁震动起来,从头顶的地板上传来巨大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多姆从汤盆里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风车,又开始转动了。”朱莉神秘地说。
“起风了吗?为什么突然开始转动起来?”琪琪站起身,从地下室来到一楼,果然,传动轴正在上下运动,带动着磨盘嘎吱作响。
她想到外面看看风车转动的样子。刚一伸手拉门,朱莉就用身体把门顶住,神情有些着急:
“请不要出去!”
“为什么?”琪琪感到奇怪,“我只是想看看风车转动的样子,我有些好奇。”
“嘘……它们,它们就在外面,到处游荡。不要被它们看到……否则……”朱莉语气紧张起来,低声警告她。
“它们是谁?”琪琪被她的样子吓到了,睁大眼睛紧张地问道。
“……”朱莉又开始不说话。
“你说话呀!朱莉!”琪琪见她不吭声,着急起来。
“总之不要现在出去,等天亮就好了!!我是为了你们好!”
朱莉低着头,涨红了脑袋大声喊起来,认真的样子把琪琪惊呆了。
“琪琪小姐……”多姆站在地窖口,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琪琪还在想着朱莉的话,没有留意到多姆在叫她的名字。
“琪琪小姐!”多姆提高嗓音又喊了一遍。
“啊?怎么了多姆?”
“阿克和格姆格达还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