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虽然大家都说她很美。
大红色的轻纱下的皮肤如凝脂一般,青黛如小山,低垂的眼帘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只是那艳红色的唇,不是很适合她,如若是桃花的粉色,那就更加的动人了。
小小的身子躲在侍婢后面,一双水晶般的眼睛看着那张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侧颜。忍不住上前问道:“姐姐,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为何这般不开心?”
一丝苦笑从那惊世的容颜上划过,新娘低头拍了拍小小的脑袋:“因为姐姐以后就不能常带你去放纸鸢,不能教你做女工了。你说,姐姐应不应该开心呢?”
“可是人家都说新娘是最开心的人了!”可爱的嘴唇嘟囔着,她还想着做姐姐这样的信念哩!侍女们都说了,新郎相公可是当今的皇子,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好了薇儿,让你姐姐带上金钗步摇,一会吉时到了,可不能误了吉时。”妈妈上前将她抱到一遍,“小丫头片子便也知道什么是最开心了吗?”
“薇儿才不是小丫头!薇儿将来也要嫁给皇子那般的人物!”周薇举起高傲的头,一双眼睛晶晶亮。
妈妈笑的开心,掩嘴咯咯笑个不停,旁边的侍婢们也是纷纷掩嘴轻笑。周薇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只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她们。
“薇儿过来。”
“姐姐。”周薇急忙上前,扑到红色的轻纱面前,这样上好的丝绸摸起来可真舒服。
周芷嘴角微翘,一双美目脉脉含情,她将一封信塞在周薇的手上:“东邻卖酒郎,还欠采花钱。将这钱送与他,便说此生与他再无相欠。”
“姐姐。这……”
“嘘!”葱段般的玉指堵在周薇的唇上,“姐姐要走了,以后想姐姐可以来吴王府上,随时都可以来。”
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神秘,手中的丝绢中所包的也不像是银两,倒像是玉镯。可是从来只是听姐姐话的周薇还是很雀跃地跑出了门外,却一头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脯,手中的丝绢应声而落,里面的玉镯只变成了无法拼接的碎片,落了一地。
周薇的小嘴一撇,便要落泪,妈妈急忙上前哄道:“今日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可哭不得。”
“天天这般不懂礼数,这玉佩谁的?”爹爹的声音严肃而冰冷。
“是我的。”周芷站起身来笑道,“女儿只是想给薇儿留下点什么,爹爹就不要怪她了,她还小。”
“都是你们惯着她,看看都像个野小子,这以后还有谁家公子敢要她?”
“爹爹就知道欺负人!”周薇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捡起。这是姐姐出嫁前交代自己最后的一件事情,怎么都要做好的。
周芷上前扶住她小小的肩膀,劝道:“好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倔强的身子却执拗地捡着地上的随便,周织宗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的倔脾气也不知道像谁。可是今天却也不能因她误了时间,赶紧让周芷收拾一下,外面的轿子已经在等了。众人都离开了,周薇却还是低头捡着,捡着捡着眼泪竟不觉掉了下来。
“二小姐,不要捡了,这个已经没有用了。”侍婢见她难受上前劝道。
可周薇却一把推开她,向后院跑去。东邻卖酒郎,自然是那个每日潇洒自若,总是用酒换吃的家伙了。姐姐每日都拿好吃的与他,却不收他的酒。周薇却是记得的,要过酒来,总是大口大口地喝上几口,不然不是亏了姐姐的好吃的?
每每这时,那狂生便笑得开心,姐姐却只好驾着喝得微醺的她回家。自然少不得爹爹的一通斥骂,后来姐姐聪明了,再也没有被爹爹撞到过。所以就两厢无事啦!
推开后院的门,那棵柳树此时刚刚吐芽,春风中独自垂影自怜。狂生已经站在柳下,期切得看着周薇:“你姐姐呢?”
“姐姐叫我把这个给你,还说此生再无相欠。”周薇将好不容易捡起的玉镯递到狂生的手里。
周薇第一次见男人哭,哭得这般凄厉,哭得这般凄惨。她不由皱眉生气说道:“你为什么哭?她们都说今天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哭不得!”
可是从来都只是大小的狂生今日却又哭又笑,叫周薇吓得不敢再说什么。虽然姐姐离开自己也很难受,周薇劝道:“姐姐说我可以去吴王府中看她,你不必难过,以后可与我一起去看她。”
“吴王府,哈哈……”狂生大笑着转身离开。
看着他踉跄的步子,周薇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者就怪这个怪异的书生,为何从来都只是笑,偏要今日才哭呢?
“薇儿,你姐姐要出门了,快点去送她!”阿姆跑过来拉过她的手,“你在看什么?”
“阿姆,姐姐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阿姆想了想说道:“也会回来的。”
“那就好。”如果狂生知道的话,心里会开心几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