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清晨没有鸟鸣,不像之前那个房间,直到临近正午我才从睡梦中清醒,瞅了眼墙上的古旧时钟,已经十一点了。
和昨天一样,床边放着干净的衣物,下床后走进浴室,清洗一番后换上这身衣服。
瞅了眼镜子,他当我是黑白无常?昨日一身白,今日一身黑,黑色也就算了,还偏偏是一身紧身的骑士装,难不成他知道我今日要去宫殿后的禁地?都说是禁地了,明摆着不让去的,可我没忘记他说过,只要找到奈落,就不再叫我夫人的约定。
踩着鞋底厚实的骑士靴,推开房门,过了繁琐的走廊,拍拍扁扁的肚皮,轻车熟路走去餐厅。
不一会儿,一盘盘美味的食物上桌,七七八八吃的差不多,喝了口茶擦擦嘴,盯着眼前剩下的食物,鬼魅一笑。
“你过来。”我瞅向一边穿着白裙的小女仆。
她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停在我面前:“小姐有何吩咐。”
“两位殿下在哪用餐?”我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殿下只在房中用餐。”她恭敬答道。
“把这些食物给殿下们送去,另外再送一份红烧鸡翅去大殿下那里,给小殿下送一份烧烤猪蹄。”
“这……王吩咐过,殿下们一月只能食用一次人类食物。”女仆为难的低着头。
我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你们殿下喝的是人血吧。”
“是,是人血。”女仆低头答道,居然连腿都在颤抖。
“你是人类么?”抬手扳过她的脸,挤出一丝和蔼的笑,面对她。
“不……不是,我是魔。”她依旧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我。
呃,不用这样吧,我的脸真有这么吓人么?虽然生的有些冷,但我这是在笑好么?我在温柔的笑欸;既然软的不吃,我也只好用强的,好好利用这副‘吓人’的面孔,哼哼哼。
“人没有魔强大,人血自然比不上魔血,既然不愿照我吩咐去做,那就奉献出你的血吧。”冰冷冷的一句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听得胆寒。
女仆颤抖着嘴唇,早已吓得腿发软:“请,请小姐饶恕,我这就去送。”
看着她逃也似的跑去厨房,我无耻的笑了两声,好说歹说居然抵不过我这张‘吓人’的脸,看来以后得好好利用了。
我乐悠悠的出宫殿的大门,踱步走在艳阳高照的路上,看看景色吹吹风,别提多舒坦。
就这么一路走着看着,原本的草地以被树木取代,拐了个弯,正式进入这片幽寂的丛林。
高矮不一的树木,散发出植物独有的香气,越走越深,走到最后,居然看不到宫殿的围墙,我不得不承认又一次成功把自己搞丢的事实。
这里树木成群,黑压压的一大片,隐秘的树林,阳光全然被树木遮挡,只能微微看到前面的路。
鸟鸣,风吹,树叶动;自然的声音总是如此美妙。
这里很大,树木茂盛,正因为如此,才形成天然的迷宫,我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把我成功的困在这里,转来转去又回到原地,无声哀叹,这到底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不对,隐约中感到一丝诡秘,无论我怎么转圈怎么走,前面依旧是那几棵歪脖子大树。
抱着探寻心态的我又走一个巡回,果不其然,还是回到之前的位置。
抹了把额头上的清汗,望着前方隐秘的丛林,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捂住双耳,闭上眼睛,左转转,右转转,停下后踏步直直往前走,偶尔有树枝划过我的衣服,石头绊住我的脚步,声音滑过我的耳朵,对这一切的阻碍,全然没有在意。
不久后,我停下脚步,放下双手睁开眼睛,眼前已不再是刚才那片诡秘的树林了。
至于为什么能走出来,其实原因很简单,我是往前直走的没错,但总要略过障碍物,无论是树木还是石头,就算偏差不过十几厘米也还是偏差了;还有耳边的鸟鸣,几次走下来没发现的就是傻子,每圈的鸟鸣都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我发现树林的诡秘,刚还认为这是大自然伟大的造化,现在看来,这里树木和石头的分布,居然都是刻意为之。
面前是一条清澈的小溪,边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如此美丽的奇景,居然就在离宫殿不远处的树林中,可惜呀可惜,如此美景,却无人欣赏,看来是有人故意用障眼法把这里圈起来,作为自己的小花园。
在溪边洗了把脸,轻盈的水波映着我的面孔,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一丝柔弱,我笑了笑站起身,目前是脱离了障眼迷宫不错,下一步便是探寻这片树林,阿莲娜说奈落被某人安置在这里,具体什么位置她并不知情。
我没指望奈落一定在这里,阿莲娜那点儿小九九,不过是希望我迷路活活困死在这儿,当然,我既然能进来,也同样能出去。
眺望远处,小溪对面同是一片丛林,我脱下鞋子,跨过溪水,漫无目的的寻觅着,时间随着我的脚步,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抬头看天时,已是傍晚。不知这里距离宫殿有多远,望着来时无头无脑走过的路,我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声响,不像鸟鸣,不像动物寻常的叫声,说不出的诡异,听得我头皮发麻,这声音,似乎是在求欢。
如此娇媚的叫声,显然是狐狸,当我越走越近,却看到前面居然有一座低矮的古塔。
啧啧,不知奈落是否就在里面,如此废弃破旧的古塔,我也没抱什么希望;踩着轻盈的步伐快速前进,不一会儿,我在半开的门口处停下。
“嗷嗷,嗷嗷嗷……”
“喵呜,喵……”
很显然,门内有一只媚叫的狐狸和一只凶叫的猫,狐狸的声音悠低婉转,像是一只公的;猫叫声纤细凶狠,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古怪,它们这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这只母猫正在蹂躏公狐狸?
我偷偷摸摸的摸着门把,猫着步子走进去,这是一间破废的环形小屋,小屋正中间居然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棺盖微微倾斜,并未完全合拢,而那令人惊颤的叫声,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啧啧,在棺材里面做那种事情,亏它们想得出来,这里没有人烟,不用担心被发现,更别提是在棺材里。
我轻手抚上棺盖,唇边的笑渐渐放大,下一秒,双手合力……
只见哗啦一声,盖子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连整座古塔都震了三震,我鬼鬼的探出脑袋,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我不敢直视。
只见一只黑色猫咪压在白狐狸身上,两只前爪死死抓住他的前胸,牙齿咬住狐狸粉嫩的小舌,下身紧紧贴合,后爪压住狐狸的纤细的长腿,半米长的尾巴居然卷在狐狸的脖子上。
这是蹂躏?还是谋杀?还是强强?
四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我裂嘴无辜的笑了笑:“那个,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猫咪眼睛‘忽’的一转,一段绿光谅过,在我以为她会扑上来给我一抓的时候,居然听到一声腻到掉牙的猫叫……
居然,还是对着我的方向。
“喵……”又是一声甜腻的猫叫,我惊讶的眨眨眼,她居然没扑上来,没怪我坏了她的好事儿?
幽绿的双眸尽显柔光,猫嘴扯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它,居然在笑。
我揉揉眼睛,一定是我眼花看错了,猫怎么会笑。
眨眼工夫,白毛狐狸居然不见了,只有那只踩在棺缘向我走来的绿瞳猫咪。
“喵……”娇媚的叫声中带着丝丝呜咽,绿色的水眸委屈的盯着我。
“欸,你这是做什么?那白狐狸是自己跑的,你可不能赖我。”我一边退后,一边紧张劝道。
后面是墙,右边是楼梯,左边是门,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近,我迅速转身,看也没看的往前冲,结果。
“嗷……”疼疼疼,除了疼,还是疼;我捂住鼻子,蹲在地上,呲牙咧嘴加皱眉,该死的,紧张之下连方向都搞错了。
“主人你没事吧。”娇俏的笑音传来,我捂住鼻子纳纳转过头,猫咪蹲在一边,绿眸烁烁,眼眸弯弯,一只雪白的爪子掩住猫嘴,却没遮住上翘弧度。
呆呆的眨眨眼睛,我这是,被猫嘲笑了?
真,真诡异。
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我转头巡视着,这里除了我和这只会嘲笑人的猫咪,再无其他活物。
真见鬼,空空的屋子,一人一猫,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他人,那声音明显是个女子,而这里……
身子冷不丁的一颤,目光打向顿在一旁的猫咪。
刚才该不会是这只猫在说话吧,能做出人的表情,能说话也说不定,可它刚才叫我什么?
主,主人?我是它主人?什么跟什么?
猫儿慵懒的眸光打向我,忽然起身朝我走来,一步步逼近,后腿一蹬‘噌’的一声跳进我怀里,柔软的皮毛划过我的肌肤,雪白的小爪子搭上我的鼻子,恰到好处的揉了揉,幽柔的绿眸与我四目相交。
时间戛然而止。
我居然没有动作,没有排斥,没有害怕,甚至没了……心跳。
“主人,你真的不需要呼吸么?”猫咪小脸蹭了蹭我的面颊,柔媚的女音听得我心里一颤,我才发现早已忘记呼吸。
一口气重重呼出,心跳接连跳动,然而下一秒,唇上柔软的触感再次让我心中一窒。
这是……她的舌头?
清凉的触感像是怀念已久,揉入我内心的期盼。
手指不由自主抚上它的皮毛,光亮如丝的触感像一股电流般的窜进我的大脑,一个名字一闪而过。
“伊莲娜……”我跟着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