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尔,还记得那次孟婆让我做的梦吗?后来我又接二连三的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都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你牵着她的手,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宠溺的对她笑,你们幸福快乐的每一个瞬间,我都看见了,我只是忘了告诉你而已。
弥尔,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甚至可以为了你留下来,在你身边慢慢变老然后死去。
可是弥尔,你不该骗我,真的,真的不该骗我,就算你想利用我救回绝倾城,你都不应该把我带到天堂然后再推向地狱……这样太残忍了,真的,对我太残忍了!
痛,除了痛,还是痛。
脑袋,身体,内脏,没有一处不痛,就像是有人在狠狠的撕扯她的皮肤,不停的用重物敲打她的头,有成千上万条恶虫在她体内啃噬。可是邢依依却没有叫唤,紧握着拳头,蹬着双腿,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瞪大了双眼,充血的眼球将那晶莹的泪珠染上了色。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某些书上写的那些个怕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勇敢的喊出‘给我一个痛快’的话来了,果然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就是再怕死,也不想这样活着了。虽然她现在不是生不如死,而是实质意义上的痛不欲生。她想起了弥尔跟她结发的那时,眼睛里的那个痛,与现在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那个时候弥尔在啊,弥尔说让她信他,她便信了,毫无置疑的信了,就算这人曾经对自己食过言,她还是信了。她以为,他再也不会对她食言,他再也不会欺骗她,可是讽刺的是,她一开始就踏进了所有人的骗局中,叫她去冥界找时空门的师傅也好,使计让她去偷彼岸花母种的缚皖珏也好,曾经帮助过她、她也曾想过报答的江郎也好,她莫名其妙就喜欢上的一心想要托付终身的弥尔也好,还是那个萧似也好,都是布置这场骗局的人,而让她邢依依走进这场骗局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多讽刺,吞噬了苦果,她却谁都不能怪,因为最该怪的是她自己!!
好像过了很久,好像又是很短暂的时间,所有的疼痛感如抽丝般消失,她身上的缚皖珏的树藤也放开了她,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得鲜血冒盛,红色的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了一起,惨白得好似死人一般的脸放松了下来,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因为强忍而用完了。
她会死吧?
应该会吧。
呵呵,到头来,她居然因为一个与她毫无干系的人而死。
这场戏里,她果然不是主角呢,安徒生你错了,故事的结尾,是王子和仙女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灰姑娘最后被后妈折磨致死……
在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邢依依想到了一件她必须要做的事,如果不做,恐怕没有机会了吧。她缓缓的把身上的短剑摸了出来,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在手掌上划了一道很深的裂口,在手心画了一个令字象形,同样,在空中画了令字象形,双手合十,嘴里吟咒道,“以吾灵为媒!桎梏乾坤之弩,幻化苍穹之弦,奏以混沌之音。冥道!启--!”
萧似见她这是施唤灵术,急忙想上前阻止,但却被无形的结界阻挡住了。
“收回法术!!邢依依!!”
“你真的会死的!!”
邢依依根本听不见萧似的声音,将双手分开推出,原本掌心之中快速涌出的鲜血此刻喷到了半空中,自行圈成一个圆,“言誓,以吾血为介,阴地之精,皆听号令,无忧!开——!”
如第一次朱雀的现身,鲜血启开的空间门扉内飞出来两个男人。
“青龙。”
“玄武。”
“听候差遣。”
邢依依努力的撑着双眼,却已经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她张了张嘴吧,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喉咙也喊破了,吐出的字音,小如蚊蝇,“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烧了吧,骨灰交给安雅,朱雀认识、认识……,记得……,记得告诉他们……,萧似知道时空门的下落,不要放弃。一定、一定要带我回家。我要回家,我想、想回家了……”
再次扫过弥尔,眼睛终于不甘的阖上了,胸前的起伏由急促逐渐变慢到最后有了停顿的痕迹。手搭在水晶棺边缘,血不停的流着,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