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有这样的一种说法--聪明女人的眼泪是哭给心爱的人看的。
可是,方凝的眼泪却总是在夜里,流给她自己的,并且总是在无人的时候。从母亲离开她的那时候起,她那些压抑在心头的苦涩的痛,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越发是让她更加的痛上一分。至到后来,陆恪宸在她心里狠狠的划下了的那一刀,让她的疼更是加上了几分,从此,像是在夜里,她常常的便是更加不能让自己安然的入睡。
她累了,那滴落在了元宵里面的眼泪,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今晚的夜极深也极黑,她仍然做不到把自己藏在这个她即将是要嫁给的男人的怀抱里。看着窗外的夜色,她想,也许,她此生注定要是孤单了。
悄然的从床上起身,在不打扰到旁边睡着的李昶安的前提下,她又走到了客房里,在抽屉里拿出了那瓶安眠药,四片的剂量当她混着凉水喝下的时候,意识更加清醒了一分。
在他这里,她还是有能深深的睡过去的时候,只是今天夜里,她的意识里转动着的过去,现在还有太多太多的人,让她睡不着。
夜色已经是极深,远处零星能看见几盏灯光婆娑着,站在那酒红色的窗帘的后面,看着窗外的方凝,在这个已经又是注定了让她自己无法睡去的夜晚,也许,只因为那一滴眼泪,她让自己此刻便不得安宁。
也许,是因为那些纠结在她心里的纷乱。
她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女人吗?
在邵昊天的心里,她竟然是那般的刻薄吗?
凉薄的笑着,眼看着天边的银白色的月亮,方凝忽然有一种想法,想要喝些红酒来应眼前的凄楚的美景。
她转回身,看见李昶安穿着他那件浅灰色的睡衣,站在客房的门口。
方凝略显惊讶的开口,问道。
“怎么?”
她背对着窗,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让她在李昶安的眼里,是那般憔悴。
李昶安站在那里,隐藏在灰黑色的客厅里,全然的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问道。
“不舒服 ?”
这时候,他走近她,直到走到了她的对面,他的手手轻轻的抬起,触了一下她的眼角。
“我吗?没有。”
方凝摇了摇头,只是叹气。
她怎么会让自己不如意呢?
她现在拥有的是过去所没有梦想过的财富和地位,相较于以前像是如坐云端的不真实的被人仰视着,却真的是形单影只。
“你去睡吧,我自己可以。”
今夜她已经注定了要不成眠了,何必再拖累他人,方凝的指抚过她自己的头发。
微微侧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躲开他试探着滑向她的唇角的手指。
“我只是想找一杯酒喝。”
“是吗?”
李昶安看着她,看着她那些努力支撑起来的自尊和坚强。
“用我陪你吗?”
他问她,在极近的距离里,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带着些微澜一样的情绪看着。
“不,当然不必。”
有人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最愚蠢的就是自尊和坚强。因为,世界不会塌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也不必伪装自己会是超人,所以,自尊有时候廉价的就只有此刻,方凝在李昶安眼里看到的那一些叫做同情的东西。
可就是偏偏是他的这些情绪,像是已经开始融化着她盔甲的冰冷。
“你又睡不着?”
他像是知道她有失眠的症状,方凝不禁有些怀疑,李昶安绝对不是一个心细的男人,他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偶尔。”
方凝刻意的保持她固有的礼貌的态度,略笑了笑,这时候她的理智已经全数的到齐了。
“我没事,你去睡吧。”
方凝从他的身边走过,想要躲开李昶安,她极其安静的踩在他那块黑色的地毯上,悄然无声的想要走脱。
李昶安拉住了她的手腕,不容许她挣脱的牵着她的手,走过了一室的暗黑,直至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她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走进厨房里,推开了冰箱,然后,她几乎是呆滞住的看着他把牛奶放进了微波炉中,让时间在滴答着的微波炉的响声里悄然的走掉。
他背对着她,宽大的背影暗黑的在她的眼底里,仍只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在深深的烙尽她的眼底里。
“喝吧。”
他拿着那杯牛奶,走到她的面前,抬高她的手,放进了她的手中。
“喝完了,过来。”
李昶安并不觉得今天夜里他做的事情,具有什么意义,也只是被她惊醒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回来,他也只是等着她罢了。
等得久了,难免会困乏,所以,他才会去找她。
看着她笼罩在夜光里的愣愣的发着呆,他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开口打扰她。只是看着她,直到她转回身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站了许久。
走回到了卧室,房间里极黑,床头的台灯那一点昏黄半暗的光只照得出房间里的一些影子。走到窗前,他拉开了窗帘。
于是,那些原本是在窗外的清冷的月光如水般的透了进来,落在他的眼里,如同刚刚的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