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火在风中呼啸,每个人都焦急的等待着,诡异的安静,大家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个个都神情凝重的注视着祭台上的女子。
终于,女子的叔父朝那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人点了点头,道人便使唤站在一旁的道童取来所谓的摄魂捆魄符,紧接着用手中紧握的桃木剑刺穿咒符,在女子身前挥舞。
叔父走近女子,强忍着泪水,说:凤儿,叔父委屈你了。汝剩下的二魂六魄,道长为你好好封存,化作一个梦境,飘走于人世间。每一百年会出现一生于至阳之人,一百年后倘若落予此有缘人,你方可……
我仿佛患了低血糖一般,眼前突然晕黑,当视线慢慢清晰起来时,眼前的一切恢复如常,不过,那个女人还在我的床上,抱腿坐着。
怎么可能!
我看着那床上的女人,一脸惊呆,在我正要喊出鬼呀救命呀之类的措辞前,女人先对我说:我就是你梦里见到的凤儿。
我用力的猛搓自个儿的眼睛,仔细一看还真是一模一样。
在空旷的舞台上独自一人翩翩起舞,红色的绸缎,飘荡着嫦娥月宫的冷清,一把百年血泪,染红了整个倩影……
女人说:刚刚你是不是看到了破庙,山顶,祭台,还有……我的叔父和道人他们。
我猛地点了点头。
女人接着说:你刚刚看到的幻境,就是百年前的昨天。这一百年来,我以一个漂浮不定的梦游走在世间,我潜入过无数个人的梦里,看见了太多太多,世界变得太快。袁世凯还是当了83天的皇帝。天下的命数,不是由我一个弱女子的抉择来决定的。或许现在的我,便是命中注定。
当我正要说什么之时,床头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也猛然从她的话语中惊醒过来。
所谓的凤儿倒是十分有现代气息感,根本就不像民国时期的女子,或许她真的经历了很多,在别人的梦里。
凤儿很体贴的说:你先接了吧。
电话是局里面打来的,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到场。我什么都没说,凤儿倒是说让我先忙,她会在我这里呆着,抑或出去走走。
就算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我从梦里带回来的,可是她这反客为主的积极主动也来得太快了,让我无法适应。
我应了声就匆匆忙忙收拾出发了。
其实我还真有点龌蹉之念。在路上我一直在想那个叫凤儿的女人昨晚是不是一整晚都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有没有那个那个……
我还没进警局的门口就被同事张峰唠叨了:你还笑,碰上什么彩头了?待会呀,我估计你笑不出来!出大事了!
我可以说我笑的那么乐是因为昨晚有个美女和我同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么!
我及时反应过来,忙问道:什么?出大事?出什么大事?
张峰用很严重的语气说:跟我来就是,等一下就知道了。
我一路匆匆的脚步跟在张峰的后面,很快被局里面安静诡秘的氛围给渲染了,个个神情凝重。我的心紧悬着。以我多年从警的经验,肯定要么是哪个超级官二代或者富二代撞死人了,要么就是哪个大牌明星醉酒驾车出事了,局里面得统一商讨决策,对外一致才好。
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六,局里面寥寥几个人,就算假日值班的人数也不只这些。
绕过大厅,走进阴沉沉的楼道,几经走廊,我尾随张峰停在了四层的监控室门口,门虚掩着,此时除了我和张峰急促喘气声和心跳声,一切都诡异的安静,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是晕黑狭窄的空间所致。可我觉得奇怪的是,如果要开会的话,那肯定是在二楼的会议室,干嘛要来到这幽暗狭窄的监控室来。
话说也不能太小瞧这监控室,因为这里能够调动全市的交通路况的监控视频。
我无意间注意到了张峰的眼睛,透过他的眼睛,我似乎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我不由得一惊,猛然抖了抖自己的脑袋,太吓人了。我屏住呼吸,等着张峰把门推开,然后一起走进去看个所以然。
……
谁也一声不吭,两个大男人在门口这么一站就站了三四分钟。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喂!张峰,到底什么情况?
说完之后,我在想,大周末该不会张峰是闲着要整我吧。可今天不是什么愚人节。
门突然吱呀的一声开了!
局长亲自开的门,看见我们两个就迫不及待的说: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快进去!
看样子事情还真是有点严重了,该不会是哪个国家部长的儿子出了车祸,然后部长爸爸兴师问罪,然后……我自言自语道。
哇塞!小小的空间,竟然……这规模还不小呀!整个监控室里面挤满了人,怪不得刚刚走进局里来的时候,人烟惨淡!
还有一大帮人看着就面生,其中有一个人就连局长也得敬之三分。此时张峰看出了我的疑惑,便对我说:公安局的人也来了。
我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公安干警也来了。
“东方阳!你过来一下,哦,对了,这位是公安局的史局长,见过史局长。”咱们交警局的乔局长用委婉的语气命令我来着。
其实嘛,在这个局里,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基层同事,大伙待我如亲,上到局长,下到扫地大妈,不争不斗,也正因为如此,从警五年,升职的机会都是这样那样让着让着就没了,习惯了。就连和我一起进来的张峰现在也是小队长一枚。
可我也不能不解释解释我为何如此惹人亲。
我生于农村,至阳之历。村里大山环绕,出生时,太阳刚刚从东山升起,照亮半天云霞,光彩夺人。而我的外公又是算卦做风水的先生,于是给我起了个名字,东方阳,尽管我老爸不姓东方。外公说东方阳这名字使得好,加上天生一双阳眼,可辨万物,识无极方向。起初我爸是不允许我叫东方阳的,外公却板起脸说,这孩子以后的运途可都在这,你看着办吧。我爸经过我妈一夜洗脑,终于开窍。可谁知,当我慢慢长大,学习成绩从小学到大学,一直在及格线上徘徊,就连我就业从警后,职位也一直从未变过,硬说要变过的话,那就是从实习警员转为正式警员。我爸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让我叫东方阳,可现在这名这姓都烙在了户口本身份证小学中学大学毕业证上了,况且大家也叫习惯了,所以也就没有再改名的必要。
我爸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反正孩子是我和孩子他妈生的,有模有样还有DNA,脱不了干系。
可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倒是应了外公那句“识无极方向”。小时候,我妈把家里的钥匙弄丢了,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家里上上下下都焦急万分。那时我就指着大门口外的一个方向随便说,钥匙在菜地里。果不然,一家人跑到菜地,从刚种下不久的菜籽坑里挖出了钥匙来!从此家人还真觉得外公说的有点神了。“识无极方向”,大概就是这样了。至于在警局里,我为什么这么受众,大家也该知道了吧。一个月前,张峰准备送给女朋友的项链弄丢了,为了能赶在约会的浪漫之夜前找回来,他追着滚着求着问我,到底在哪里。我不耐烦的说,找不回的啦,赶紧新买一条还来得及。他不信,仍然死缠烂打不肯罢休。我就问他,你今天有没有蹲过茅坑。他应了声,废话。我接着问,蹲坑的时候你有没有偷偷地看了项链。他应,嗯。我说,那就得了呗!
现在,大家对于我这种独特的感知能力,也没有多惊奇,在科学的解释上都相信是我大脑的使用率相对较高罢了。
回归正传!
我马上回应:史局长好!
我敬了个礼,正眼瞧着这公安局的局长,心底里不由得感叹,不愧为公安干警的首长,年处中旬,身材那个叫用铁锤打在胸肌上还得咣咣响的那种,脑子里总有个人可以和史局长相提并论,那人叫……史……史什么来着……史泰龙!对,就是史泰龙!
史局长看起来要比咱们的乔局长严肃多了。
史局长立马庄重的对我说:东方阳同志,听说你是个神人,你过来看一下这个监控视频,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没听错吧,素未谋面的史局长居然称我神人,我用诧异的眼光看向咱的乔局长,乔局长用眼神回应我,似说,自己人在外人面前得捧着吹!
我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同志们,可是个个的眼神里都看出了紧张与不安,神色惊恐。第六感告诉我,视频真的很恐怖。
尽管拥挤的空间里,同事们也尽力让开了一条通道。当我以为已经把整个监控录像视频看完,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众多同事在场,我早就惊叫,妈的,吓死我了!
录像视频里显示的时间是前三天的凌晨三点四十四分,虽然是夜间,凭着附近泛着微弱青光的路灯,加上高清摄像,画面还是清晰可见。在一个黑暗的街巷间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中走出来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完全看不到他的脸,他拿出一把匕首在墙上刻画着什么,动作伶俐迅速,然后打开车的后尾箱,拿出一个带着毛发的球状物,是一颗人头,他把人头对向监控器的方向,就像故意在展示给我们看,以至于我们在视频里看见的人头五官清晰,是一个女人的头颅。大概十秒钟后,男子紧接着把头颅用塑料袋装上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