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时,负玉已经被狂烈的冲击波抛飞出去,她就如同巨人手中的一个破布娃娃,被凶狠的砸向了背后巨大的落地窗。
负玉的最后一丝意识,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房门,爆炸发生时,房间被整个掀开了,房门和墙体都被巨大的推力破坏,只是,负玉却没有看见父亲熟悉的身影。
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幽暗的山谷深不见底,只有巨大的爆炸声远远的传了开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负玉的脑子开始有些迷糊,她忽然觉得时间仿佛已经停止,自己就这么掉下去,却永远也不会接触到地面,天地间仿佛已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只剩下急速下坠的自己,只剩下浑身的剧痛,和已经难以保持的清醒。
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她似乎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离开了身体,就这么在空中飘荡,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的玉佩?
只是,这怎么可能?
……
仿佛是一副画卷从灵魂中展开,如同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脑海。
西风呼啸,大雪飘飞,残破的战旗半挂在枪头,斜斜的挑起来,插在暗红色的泥土里,从这面战旗向四周延伸,到处都是鲜血、尸体以及刀斧等各种各样的冷兵器。
这竟是一个古战场,一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古战场!
这却是一个寂静的世界,仿佛一场发生在千万年前的战争,却于某个瞬间被时间的咒语禁锢,只为记录那一瞬间的古老和沧桑,只为留住那一幕幕惨烈和苍凉。
突然,一具尸体动了一下,他慢慢的、颤巍巍的拱起背,把一柄断刀拄在地上,缓慢却坚定的站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身高丈二,肩宽背阔,虎背熊腰,一条脊梁挺的笔直。风吹过,吹起他凌乱的发丝,吹动了他胸前一块沾血的玉佩,摇摇晃晃。
玉佩出现的时候,画面瞬间破灭,负玉迷迷糊糊的,似乎这段画面早已经深深扎根在自己的记忆里,又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终于,她所有的意识都在这一刻消失,仿佛灵魂已经离体远去……
下坠还在继续,劲风吹开她胸口的衣服,一块玉佩于黑暗中呈现,散发着幽幽的亮光,亮光逐渐扩大,渐渐包裹了她的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团,让她下坠的速度都仿佛慢了下来。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幽幽的亮光开始减弱,微弱的光线下,负玉的身体变得虚幻,几乎已经没了实体,光团停止下坠的时候,她的身体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块玉佩,在虚空中散发着清冷的光。
…………
负玉只觉得很冷,冷的让她根本无法再睡下去,她一骨碌坐起身来,清晨的阳光直直的射来,让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刹那,她的眼睛猛地睁大,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
“这是哪儿?”
负玉呆呆的看着眼前一道长长的白茫茫连成一片的山谷,两侧是高耸的悬崖,风吹起,不时有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落。
“自己竟是睡在这里?不对,自己不是被爆炸抛飞出去,掉下了悬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看着四周的皑皑白雪,负玉刹那间思绪凌乱,这里竟然……是冬季!
脑海中一怔一怔的轰响,陌生的环境,枯寂的雪谷,连她的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
嘴唇已冻得哆嗦,负玉终于伸出胳膊,一边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边慢慢活动手脚想站起身来。再看身上样式古老而又独特的繁琐服饰,她觉得整颗脑袋里面都乱了,一双手颤抖着,竟不知怎样才能从这宽大的袖袍中拿出来。
直到完全站直了身体,负玉才赫然发现,这大冷的雪天,自己竟然穿了也不知是几件套在一起的,层层叠叠的长裙子!
“天哪,这能不冷吗?就不能穿个棉的吗?”负玉好不容易伸出了手,双手环抱着肩膀掸落身上的雪花。
只是,当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时,负玉一下子又愣在了那里!
“这是谁的手?我的手?怎么会这么小?”负玉翻来覆去的看,心里一阵惊慌,这究竟怎么回事?
眸光顺着胳膊扫向自己的身体,负玉心里的惊慌已变成了恐惧,她忽然发现,她的整个身体竟只有大约十三四岁,一副柔弱小女孩的样子!
事实上,当负玉清醒过来,并且第一次看清周围环境的时候,她只以为自己是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整个人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毕竟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存在,谁会怀疑这个身体,竟不是自己的?
从负玉醒来到现在,只过了短短一会儿的工夫,可就在这一会儿工夫里面,她先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发现自己穿着从没见过的古老服饰,再然后就是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缩小了十多岁!
她愣愣的看着这个身体,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而且,这身体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怎么回事?灵魂穿越还是死后意识重聚?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
风吹过,悬崖顶上的积雪被吹动了,飘飘洒洒的落下,有一些落进了负玉的脖子里,刹那的冰凉,直透心底。
毕竟是特战女兵出身,被凉意一激,负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还活着?还活着就要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负玉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让她忍不住头皮一炸!
她猛地回头转身,入眼处,一只家猪大小的黑黄色怪物,正低低的伏在地上,拿一双血红色的小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
嗯?这是什么野兽?
负玉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心中忍不住打了个突突,却没认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忽然动了一下,它往前挪了几步,黝黑的鼻头掀了掀,两只圆耳朵左右转了两下,身后一条巨大的尾巴长长的拖在地上,并不摇摆。
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负玉随之后退了几步,一边紧紧逼视着那双血色凶眸,一边仔细的定睛看去。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一种动物,仔细在心中对比两种动物的异同,顿时觉得目眦尽裂,浑身寒毛直竖,整个人都跟着一阵踉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