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鱼并没有像笑尘想象的那样用满身坚韧的鳞片或尖牙发动攻击,反之它使劲地摇摆着鱼身,让身上的每一片鳞甲都站立起来,仿佛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为骇人和具有危险性。可怪鱼做的这一切都在白池不断的靠近中成了徒劳。
每当怪鱼刚刚摆好那种具有威慑力的恐怖模样,只要白池稍稍拉近距离,怪鱼就立马大幅向后窜动,等待拉开一定距离后就会再摆出那种动作。
这种情况和笑尘上次溺水时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不知为何,这鱼确像是在逃避与两人的正面接触。“难道,怪鱼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它惧怕人类?”
终于怪鱼也明白了,自己的恐吓并不能对白池二人造成任何阻碍。死婴一般的青白脸孔上显露出一种恼羞成怒的表情,巨大的鱼尾一个扭转便在水中卷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暗潮!
这一招笑尘是领教过的,自己会变得这样衣衫褴褛都是拜这暗潮的席卷所赐。她虽是被迫送上的花轿,可那套华美的嫁衣,笑尘还是挺喜欢的!其实心里还估摸过用绸缎做的衣服能典当多少银两。心中突地就产生了一种对其凌驾于恐惧之上的恨意!
怪鱼的看家本事貌似也就这么一招。只见水中再度浑浊一片,各种湖底的岩石、残破的沉木都直冲两人而来。白池却依然如鱼得水,轻易地闪过了每一个障碍!
终于在笑尘和白池头顶的湖水中已经能看见些微若的光线,而怪鱼一路紧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在那双没有瞳孔的双目中竟还能感到一种执着。
“摸它。”白池张开嘴吐出一长串气泡,开合着的嘴形表达出意思。笑尘有些不敢相信,一阵使劲地摇头!
“摸它!”在游到距离巨鱼不足半米处,白池又清楚的作出了这个口型。而且,很神奇的这次在笑尘的脑子里竟然也清清楚楚的出现了白池的声音!且边说边抓着笑尘的手腕向那張阴森的怪脸靠近。
他们已经非常接近湖面,长着人脸的怪鱼应是极不喜欢光线的,在感应到湖面上折射的光线后随即不再游动。它又竖起钢刀一般的鳞甲作出恐吓的姿态。
笑尘原本还是有些惧怕的,但总觉得乖鱼撕毁那件价值不菲的嫁衣那仇不能不报。而且她还有白池保护着呢。于是,笑尘狠了狠心双手齐上,捏住鱼腹怪脸上布满黏液的颊肉,牟足力气按了下去!
怪鱼立时就发出一种钻心的惨叫,像是百来个婴儿紧贴着人的耳膜一齐发出的!
笑尘惊觉头皮阵阵发麻,五脏六腑都似在互相拉扯!这种极端的恐怖体验,让她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在这尖叫声中死去。
“哗——!”在河面跃出水花中,白池缆着已经昏死的笑尘终于冲出水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笑尘才从噩梦中醒来。长长地吸入一大口空气,回响在耳膜里的那种尖利叫声才渐渐止住。
白池已经上了岸,他建了一个树屋还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看到笑尘转醒,皱着的眉心才稍稍平顺一些。见其白色褂子上还挂着水滴,笑尘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昏迷太久。
树屋外,天空中依然下着连绵的细雨,看来龙王并没有因为娶妻而心情好转!
白池递给她一杯黄绿色的液体,道:“这是恢复神志的药剂。”又有些埋怨的道:“你干嘛那么用力掐它?”
“还不是你叫我摸的?!”一阵极为腥臭的味道自这杯液体中飘出。但喝下后笑尘感觉自己的神志确实清楚了很多。
“所以说,你干嘛掐它?水灵兽是收集水中亡灵的使者。他们只吞食溺水者的魂魄,不食活物的。”白池显得有些无奈。
“这玩意怎么叫水灵兽那么好听的名字啊!明明长得一点也不水灵。”笑尘嘀咕道。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蹊跷,问道:“既然它不食活人,那为什么还死缠着我们?”
白池用一种几乎垂怜的语气说道:“水灵兽是一种特别贪食的生灵,我想它一定是在等。当然,有时候它也会帮助人类减轻溺死时的痛苦。”
“对了!我刚刚被水灵兽的惨叫刺激得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那妖兽呢?”笑尘好奇道。
白池又倒了一杯黄绿色的液体递向笑尘,示意她喝下,道:“原本,我让你触碰水灵兽是因为它属于幽冥类的生灵,生性惧怕光和阳气。只要你稍微摸它一下,你身上的阳气就会像烙铁一样使它吃痛。这样,它自然就会惧怕你不敢再靠近你。”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妖孽从来都不直接攻击,枉费它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实际是个纸老虎。
白池顿了顿又接着说:“没想到你竟然掐了下去,像水灵兽这种幽冥类,若长时间接触阳气就会被蒸发,所以它当时一定又痛又惊,就只好死命尖叫了。而这种尖叫在陆地上听到只会觉得刺耳罢了,可若是在水中,就会变成一种魔音。若没有解药,闻其声者多半会变得痴傻。”
“怪不得我会昏迷,原来这厮的杀手锏是这个。”笑尘自嘲道。将手中这杯黄绿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才想到问:“这解药是什么做的?真难喝。”她略感恶心的吐了吐舌头。
“这个么,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白池心道:她才刚喝下去一定还没消化,若此时让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吐个精光。
“竟然对着主人卖关子,快告诉我!这是命令!”笑尘这是想过过做“主人”的瘾呢,做一个美男的主人,这感觉着实妙哉。
白池无奈,只得告知道:“唾液。”
“唾液?那岂不就是口水!”
“嗯,就是水灵兽的口水……”
“还是那个妖孽的!?唔……”
看到笑尘一脸恶心的样子,白池的心情却生出了一点愉悦。
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古树顶端,一个红衣飞扬的身影正注视着两人。嘴角勾起了一个和某人有些相似的邪恶笑容。
他刚刚终结了一条性命。世间万物对他而言全都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只要他想,三界定会即刻血流成河,寸草不生!
不知过了多长的岁月,他都只是麻木的活着,生无止境却也了无生趣。他是冥府的主宰,也是下三界的万物之王!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站在那里,三界的生灵通通都惧怕得瑟瑟发抖。
好久没有杀得那么痛快了!魔物般尖长的指甲上还粘连着一些粘稠的黄绿色液体,古树下,随意散落着几块巨大的碎尸,那是被生生扯断的伤痕,其中一块还长有类似人脸的器官,在其青白色没有瞳孔的眼框里至死都充满着恐惧。
望着远处的两个人影,红衣人有些玩味地道:“本尊好像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说罢,红色的身影便已消失,散落下一串愉悦而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