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尘不敢置信的又抓了一把,可手心里,依旧是空的。见此情形,一旁的苗小蝶哭得愈发伤心。
“无用的,如今看见你平安的活着,小苗也找到了好的归宿,为师也没了牵挂,可以安心的上路了……”张疯子周身的烟雾越来越多,已将他的双脚吞没。
“师傅!那尘儿怎么办?!我还没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呢,小苗你都是亲自考验的,你偏心!怎么可以那么快就走?”情急之下,笑尘口无遮拦的逮着什么说什么。
张疯子闭上眼,高深的道:“我的好尘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为师也不能违逆!可即使师傅不在了,你也要心存良善,坚强的生活!切忌,切忌!”
笑尘的视线模糊起来,可看见张疯子一脸的释然,硬是将眼泪抑住了。点头答应:“师傅,来世轮回,若还有缘做师徒,让我来照顾你!”
张疯子被笑尘的话逗笑了,举起手又要敲她一个毛栗子,落下时却成了轻揉她的额头,笑道:“想得美!再投胎,为师一定要投到哪个名门望族的肚子里!”
笑尘和苗小蝶被张疯子一番话逗得又哭又笑。浓密的雾气已经上升到了张疯子的肩膀,三人都知道,无需多时,师徒间便是永别。
笑尘突然道:“师傅!慢点!尘儿还有事要问!”烟雾还在不断上升,这并非张疯子所能控制的。
笑尘急切道:“师傅,你当真是拜了紫宸法师做师傅?”
“那还有假!”张疯子道。
“我现在要去找师祖,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信物让我们相认?”笑尘问。烟雾已包裹了张疯子半个脑袋,只留下眼睛来回转动着,着实有些诡异。
“你始祖他常年带着面具,你若说三年求药的书生,他一定记得……”话音未落,张疯子就被浓雾整个吞噬,被风吹散了。
“师姐!”苗小蝶泪流满面的抱住了笑尘,她与张疯子虽只相处了寥寥几日,但发生的事情比她这十几年人生里所经历的加起来都要惊奇。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感情极深,哭了好久。
笑尘也是心情沉重。好在现在还有一个师妹可以和她一起缅怀师傅,小苗也算是自己的亲人了,便决定将她当作亲妹妹来照顾。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毛胡子弯腰屈膝,很是狗腿的跟在一个强壮的老者身后,还不停的汇报着这几日府中的情况。笑尘猜测,此人极可能是苗府的主人——苗天横。
果然,看见老者后苗小蝶激动的大喊一声“爹爹!”扭头就扑进他的怀中。老者宠溺的抚摸着苗小蝶的头,发现了她脸上的斑斑泪痕,恼怒的对着毛胡子斥喝:“不是说小姐已经无恙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毛胡子也不知道原由,支支吾吾了半天答不上话。
一边的笑尘连忙接话:“苗小姐是惊吓过度,邪物虽已除去,但仍会感到后怕。多修养身息,进补一些性温之物压压惊便会好的。”
毛胡子忙道:“是是是!对对对!”
苗天横目光如炬的瞪了一眼毛胡子,把毛胡子吓得缩起了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笑尘看在眼里,心道:这苗老爷看起来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虽已两鬓斑白却丝毫不减威武之姿。人说苗家的霸业是在近几年里迅速累积起来的,想必眼前这位苗老爷的手段一定极为狠厉!
“小蝶,别怕!爹回来了!”轻拍着苗小蝶的后背安慰道。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到毛胡子:“才儿呢?平日里总是喜欢粘着小蝶,怎么这个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
“表少爷被邪物吓破了胆,李府差人给接了回去,还说……还说……”毛胡子又是腻歪了半响。
“别吞吞吐吐吐的,有话快说!”苗天横怒道。
毛胡子一咬牙,道:“表少爷他还说他高攀不起大小姐,已经取消了婚约,连聘礼也全部撤走了!”
“混账!”苗天横一掌拍在桌子上,桌面当即裂了数条缝隙,又道:“我苗家的宝贝闺女岂是他李才简简单单一句想娶就送,一句不敢高攀就能退的?!”
抓着苗天横气极之时,笑尘向他微微行礼道:“苗小姐性子沉静温和又知书达理,那李才虽出生在富贵人家,却是拈花惹草、鼠目寸光、无胆无谋,苗老爷实不应将爱女许给这等不入流之辈。”
这番话即给了苗天横台阶下,又说进了他心里,他神气道:“哼!我就说这厮怎么配的上我家小蝶!简直是痴心妄想!他若不退婚我苗家还要去退呢!”
“还有,苗小姐被附身过后,已是心神俱疲,三年之内除了至亲任何男性都需避免亲近,方可以完全摆脱邪物带给她的精神伤害。”
“这有何难?我苗府家大业大,本就不舍得小蝶出嫁,就算在府里养到二十也没哪个敢说闲话!”苗天横拍着胸脯道。
闻言,笑尘偷偷对苗小蝶眨了眨眼,后者羞涩的掩面一笑。
笑尘起身道:“既然苗小姐已经无碍,贫道便再无理由多留。恕贫道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然后看了苗小蝶一眼,柔声道:“珍重!”苗天横也是性格豪爽之人,命毛胡子好好送客。
临行时,毛胡子塞给笑尘一个大木箱,说是老爷和小姐的一番心意。笑尘自是不会拒绝,接下箱子便匆匆离去了。
笑尘急着赶路只有一个原因,她必须迅速找到自己的师祖紫宸法师。不仅是觊觎师祖炼丹制鼎的法术,更是因为她这才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命貌似只剩短短十几天了,如果不能顺利的及时找到莹玉的代替品,也希望能向师祖讨一些延命的丹药才好。
况且,离开斩狼岗之前,張疯子还留有遗命:定要助董青成功迎娶苗小蝶。所以又免不了要耽搁一些时日。
但这些都只是笑尘一厢情愿的想法,未来的日子就像張疯子说的,命运自有安排。笑尘看看自己的掌心,生命线分明延到了手腕,嘿嘿一笑道:“没事!看起来没那么短命!”
听苗小蝶说过,董青虽是寒窗苦读整整十载,平日却只靠卖字画为生。便从街上一路寻去,果然在一个巷子里发现了董青卖画写信的小摊。
笑尘笑眯眯的走上前在董青的肩膀处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只墨蝶瞬间没了形。见来者是笑尘,并没有埋怨,只一个劲的叹息:“唉!可惜了这纸墨啊!”
放下木箱,笑尘道:“别在这卖字画了,我看你也不是块做生意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