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宾沮带北偌来到不应门后山一座荒废许久的小院,通过机关进入了这个所谓的地宫。
在地道行走一段时间后,前方渐渐出现亮光,不久便进入一座大殿。
殿中墙面有细微裂痕,沧桑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空荡荡的厅中只设了几架灯盏,一切都朴素得不像话,但似乎经常有人打扫,非常整洁干净。
“唉,一百年多了。”金兰叹息着,半透明的身子在明亮的大殿中晃荡,聚散如烟,明晦不定,倒极衬他话语的悲凉。
“我知道殿下和大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这洞府一直不敢让它荒废了。”宾沮哽咽不止,“我一人守着殿下您一百多年,本以为您再也醒不来,也早已做好守上一辈子的打算,唉!可是您却失去了记忆,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又怕真相太可怕,所以迟迟不敢告诉您。这三月我出门寻遍名医,带了一些药材回来,希望殿下能服用试试。”
宾沮所做皆是为了她啊!北偌心中一暖,抿嘴点了点头。
“唉,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知道你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白天我说的话有些过了。”
“大哥……”
金兰与宾沮双双低着头,气氛悲伤却很温暖。
“你们以兄弟相称,这么说老金你也是妖兽化形而成的吗?”北偌问道。
金兰苦笑说:“主人您说笑了。老夫生前只是个只到御气境的小修士罢了。宾沮才是货真价实的妖兽化形。他的本体是六日游紫鹰,经过一千多年的修炼已经进阶为九天游紫鹰,是六阶妖兽了吧。”
最后金兰询问性地看了宾沮一眼,后者感慨道:“大哥你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我都用异术隐藏修为了,还是瞒不了你的眼。”
“嘿嘿,就你还想难倒我,下辈子也不一定行!”金兰的两声笑令气氛变得欢乐轻松不少。
六阶妖兽?这不是相当于御凝境的人类修士了吗?那可是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力的强者啊!
“这么说宾沮的年龄比老金大,怎么还称老金为大哥?”
宾沮炯炯有神的眼睛流露追忆之色:“遇到大哥时我也不过是只幼鹰,连灵智都未开启。若不是遇到大哥,凭我们六日游紫鹰的天资和我自己的际遇,哪有可能达到今日的成就?”
宾沮腼腆又无奈地摇摇头,与金兰相视而笑,两人好似又回到了那些早已泛黄的岁月。
金兰对宾沮道:“好了,咱们去藏宝阁吧。”宾沮被金兰这么一提醒,忙带着北偌走近大殿尽头那间房间。
北偌一进这藏宝阁便被深深震撼,两只眼睛根本不够使,目不暇接的看都看不过来。
这间房间好似一间五层十间的图书馆,三面墙壁都是书,乍一看去好似有一波铺天盖地的书席卷而来。
最后一面墙壁是直撑天花板的巨型药柜,琳琅满目不下千种灵药。北偌草草扫了几眼柜子外的标签,都是品阶非常高的灵药。
剩下的地方也不浪费,摆放着几张长长的柜台,其内井然陈列有五颜六色的晶石和其它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栏栏望去皆似珠宝般璀璨精美。
“这些都是您精挑细选过的,有了这些东西,您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往后修炼必是事半功倍。”宾沮道,“对了,您当年还在这里留下一方阵法,阵心就在大厅之中。老夫带你去看看。”说着,他们又返回大厅。
宾沮取出笔在大厅正中画了一个半径约一米的圆:“此处是阵法核心之地,当然,其实它覆盖了此座山头,占据着不应山脉灵脉源头。这方法阵可将方圆百里的灵气聚集起来供给启阵者。有了它,您以后吸收灵气的速度会十分迅速。”
“的确是个好东西。”北偌无意间想起南穹,他赠的那本秘笈还在她怀里安放着。她本是不愿欠他的,不过当时他说什么来着?投资是吗?
难道南穹看出了什么?不,他感觉再敏锐,应该还不至于看出她与八榕皇的事。
想必是宾沮吧!宾沮突然出现救了她,同时展现了超凡脱俗的实力,让南穹心动了!
这家伙,果然不简单!这般心智,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会拥有的?
藏宝阁里灵石灵药应有尽有,但那些是仙皇的遗藏,在完全接受自己的身份前,北偌暂时还不想碰它们。
只剩这个法阵只有她能启动的法阵她稍微觉得有点控制权。
“此阵法,”北偌顿了顿,“不知可否多一个人修炼?”
“这里都是您的东西,您想如何处置我们不会有任何意见。”金兰带着三分调侃,将北偌看得脸上飘起一抹红。
……
南穹细细环顾大殿,脖颈划出的曲线优美迷人,光泽若上等的瓷器,北偌忙羞愧地将目光从那里移开。
“地方不错,灵气比外面充足很多,这里应该是不应山脉灵气最旺盛的地方吧。”
北偌点点头,没想到他凭几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真是厉害。
宾沮驻着拐杖缓缓走来。
他的脊背一向笔挺,脸上虽布满皱纹,却给人非常硬朗精神的感觉,举手投足间有种出尘又深不可测的气质透出。
“宾长老。”南穹恭敬一拜。
宾沮宝相庄严道:“法阵的妙用想必北偌已经告诉你了吧。”
“是。”
“老夫已收北偌为弟子。”这是北偌自己提出的,宾沮直到现在心情还是很忐忑惶恐,“你是掌门的得意弟子,又帮了北偌不少忙,这方阵法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吧,但切记必须保密。”
南穹也不客套推辞,直截了当道:“多谢宾长老,弟子谨记。”
宾沮又指指大殿尽头的那间房间:“另外,那个房间不得入内。”那座藏宝阁算是地宫第二大秘密,若南穹进入其中,以他的本事看出个什么实在太容易。
“是。”
北偌摸摸鼻子说:“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与南穹面对面盘坐下来,北偌莫名发慌,眼神尴尬地不知该放在何处。
南穹笑眯眯地问:“怎么了小北?”
小北!?
她刷地一下红通了脸,登时板起脸:“不准那样叫我!”
南穹无辜地摊手:“我们那边都是这么称呼人的。姓王的叫小王,姓李的叫小李,你也可以叫我小南。”
“谁要叫你……”实在羞于启齿,北偌只能羞恼地瞪他。
相处时日长了,北偌便发现南穹并非沉默寡言之人,相反有时说话很是轻浮不着调,北偌经常拿他没辙。
她闷闷道:“开始吧!”
闭眼念动咒语,整个地宫突然震动一下,有什么奇异的能量竞相启动,紧接着她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灵气渐渐浓郁了起来,她立刻凝神吸收灵气。
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无论白天多累,北偌在夜里都会坚持打坐修炼。
从前吸收灵气如同从一块海绵之中取水,是硬挤出来的;现在灵气似一条汩汩流动的小溪,主动涌入身体中,浸润着她的四肢百骸与七筋八脉,真是十分痛快。
她刚在心里感慨完,灵气却又有了变化。如果将之前的灵气比作普通的溪水,现在就是来自天然的甘泉,纯净几乎毫无杂质,还带有清新蓬勃的生命之气。
她甚至能清楚感觉灵气在洗刷体内的杂质,以平时吐纳这种感觉根本是匪夷所思的。这个过程虽然细微缓慢,但若是时间一久其效果定是非常可观。
两人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痛快修炼之中,枯燥乏味的吐纳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豪饮。他们甚至没有做任何休息,就这般打坐了三天三夜,直到宾沮前来叫停,他们才不得不意犹未尽地结束。
三日的修炼身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污渍,排出的杂质堪比平时一个月的量,以此足可见那法阵的强悍。假以时日,北偌在十年内突破至御之三境是很有希望的。
洗完澡后,宾沮说那个叫叶诚的小男孩已经醒了有一日,正在吃饭的北偌匆忙扒了几口饭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