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朵朵像没有听到似的，背影冰冷决绝，她走到大街上，正准备打的，我跑过去，喘着气叫道:“姐，你……”

外头阳光灿烂，有些晒人，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冒出汗水，看起来有些疲倦。

牛朵朵回过头来，她高高扎起的马尾甩在脸上，她看向我，如同从很远的地方看过来，眼神有些飘忽，她背着光，整个人站在太阳下，有种虚幻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牛朵朵给我一种像蝴蝶一样，要飞走的感觉，飞出我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我的心突然慌了，想抓住她，但是我却如此害怕。

“你现在满意了吗？我离开了餐厅，你就可以和程杰在一起，不受人打扰了。”她勾唇一笑，笑容冷漠，和她身后的太阳是巨大的反差。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像个孩子一样，低声说:“姐，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我没有想要和程杰在一起，他和你才是最适合的，我不会插足的，姐，这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痛，只是一瞬间，来不及捕捉，她看向别处，哼笑一声，又看向我，目光逼人，“贝薇，你想让我原谅你是吗？”

我用力点点头，迫切的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她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如同深不见底的寒冰，我的心咯噔一下，从她的眼睛里，我似乎，似乎看到了答案，但那颗心依然抱着微弱的希望，认真的等待她最后说出来的答案。

她的脸凑近了我，我闻到她脸上的香味，亦如从前她的味道，让我很熟悉，现在全部都是陌生的。

她一字一句的说:“要我原谅你，除―非―我―死。”

我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心沉重的快要让我呼吸不过来，我微微张开口，让气流从我口中进去，才缓解了我的窒息。

是不是痛苦都要和眼泪连在一起，人痛苦的时候，眼泪就会不由自主的流出来，可是，我这次却没有掉一滴眼泪，眼睛干涩的难受，心痛的快要死掉，也没有一滴眼泪。

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真正的痛苦是没有眼泪的，像一种无声的呐喊，它有的只是力量。

牛朵朵转身就坐车走了，我看着她坐的车子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牛朵朵走了，一如从前每一次离开，但是，这一次，却让我如此心痛。

我回到餐厅，继续工作，心不在焉，但也要好好工作，牛朵朵不在身边也好，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久了，或许她能想通，和我合好。

程杰也上班了，他额头上贴了纱布，看来并无大碍，一来就帮着搬东西，额头上冒出汗来，我看着他的额头，心里为他担心，这汗要是流进他的伤口里岂不是很痛？

我也不能为他做什么，甚至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能主动去说，牛朵朵走了，我更要和程杰保持距离，我不能和他走的太近，不，是不能和他走近。

吃饭的时候，程杰端着饭走过来，坐在我前面，我看着他的额头，很抱歉的说:“程杰，谢谢你，要是这砸在我脑袋上，我肯定会晕过去。”

程杰俊眉一挑，眼里滑过一丝笑意，清秀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你不仅是晕过去，醒来后还会傻了。”

我失笑，低下头吃饭，在笑过之后，我不知道还要跟程杰说什么，觉得害怕，还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程杰的语气里有些兴奋。

我抬头，问:“你和谁去？”

“当然是你啊。”程杰的笑容更加明亮。

我有些犹豫，想着找什么理由拒绝他。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就当是感谢我为你挡了这一瓶子，行吧？”程杰有些不乐意，眉头微微皱起，眼帘垂下来，有些失望。

我看他失望的样子，更觉得自己可恶，立即说:“好，下班后，你在宿舍楼下等我，我很快就下来。”

程杰抬眼看了我一下，笑了。

明明是报恩，可是一下午，我都在期待和心跳中度过，我时不时的看时间，时间在这一个下午，像是比往常慢了很多，怎么都感觉工作太难熬。

我边工作，脑海里边胡思乱想，我想着今晚要穿什么衣服，要梳什么发型，要去哪儿看电影，一大堆的问题我都在想，并且挥之不去，我越想，越想的多，越想的兴奋，时间就越难熬。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我今晚没像从前一样会帮他们清理厨房，说了一声我有事立即跑了。

云姐在宿舍，她穿着睡衣在玩电脑，她平时下班比我早，有时候也会加班。

我一回来就翻柜子，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出来，我早在心里跟自己说过，这不是约会，别必要特意打扮，但是我还是对这平常的打扮不满意，一定要挑一件好看的衣服出来。

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一件好看的，我有些失望，自己还真没有买过几件好看的衣服。

就穿身上这件白体恤和牛仔裤算了，我也不可能现在去买一件吧，我有些失望，在镜子面前梳头发。

云姐转过身，看着我问:“你是不是要和程杰出去？”

我看了她一眼，她一猜就知道了，我点点头，说:“去报恩的。”

云姐笑出了声，“贝薇，别掩饰了，你要是真去报恩，干嘛还在柜子里找衣服，干嘛还要梳头发？”

我放下梳子，看着她一脸了然的表情，我想闪躲目光，但是这时闪躲，就让她更加明白了。

我干笑道:“这是一种礼貌。”

“你别狡辩了，我知道你的想法，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穿我的衣服去，我有一件裙子，你这身段刚好可以，我拿给你。”

云姐起身，在她的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蕾丝边短裙子，看起来很精致，穿上去一定很好看，我有些心动。

云姐给我，我拿着裙子，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笑容，云姐看到，她笑的更欢了，“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云姐，谢谢你，我去试试。”我很快换了裙子，真像为我量身定做一般，特别合身。我站在云姐面前，她眼里放出光芒，上下打量我一番，笑着说:“真漂亮，贝薇。”

是裙子漂亮，还是我漂亮？

我走到镜子面前，微微有些惊讶，心里又激动，又欢喜，穿上这裙子，我发现自己也像被镀上金似的，闪闪发光。

“贝薇，这裙子就送给你了，你穿着这么漂亮，我都不好意思穿了。”云姐边给我理头发边说，“快点下去吧，程杰肯定等你很久了。”

我对云姐说了声谢谢，立即跑下去，程杰就斜斜的靠在墙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他换了身西装，身材颀长，眉目清秀，淡淡桃红的唇浅浅勾起，似乎是在想什么开心的事，眉眼偏是笑意。

我停住脚步，手扶助栏杆，心里有些紧张，一颗心扑通的跳，月色隐隐，淡淡的光辉覆盖大地，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披了一层纱，朦胧而柔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开口。

“程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