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父女登门倒是备了一份不薄的礼品,大多是些珍贵的药材,百年人参,上好的灵芝,珍贵的养颜丹,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嫣然且笑不语,龚夫人客套了一番便收下了。韦大人关切的询问了嫣然的身体状况,就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嫣然自然是一番客气,转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月娘,见她也一直在打量自己。
对上嫣然的眼神,月娘心里瑟缩了一下,当日自己推了那一把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但是此时此刻也只能装着胆子说:“都怪我没看好你,当天吓死我了,幸亏你没事,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我真是对不住你。”说着说着,便难过得掩面哭泣,情真意切的让人不禁动容。
“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嫣然好笑的问,却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纹丝不动。一切只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嫣然,而眼前的月娘对于她来说,也只不过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实在做不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再说,当日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就嫣然和月娘在,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前世早早知道的道理。
可这话在月娘耳朵里,却是变了味,总觉得意有所指,你哭什么?貌似就是在反问,我就是你推开的,你心里就是希望我死,才好争取到世子爷,你有什么可哭的。若是在平日,嫣然肯定是绕到跟前,拿着帕子细声细语哄自己别哭了,想方设法逗自己高兴。此时这么不安常理出牌,更是乱了心神,心想着嫣然是不是心知肚明,却不点破。
可在老夫人看来,原本对事情还有些疑虑,看到月娘哭得这么伤心,心里却是欢喜月娘对嫣然的情真意切,果然是姐妹情深,满是心疼的说:“月娘,可别再哭了,再哭眼睛就该哭肿了,还怎么见人。嫣然,带月娘下去洗把脸,我最看不得孩子哭。这年纪大了,就希望你们这些孩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嫣然这才过来牵住月娘,看着抽抽噎噎的月娘,细声说道:“我这不好好的吗?别哭了。”
月娘拿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跟着嫣然刚出前厅,嫣然瞅了眼月娘的衣裳,腰间粉色的束腰把细腰掐得洽到好处,把月娘弱柳扶风的娇弱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
“月娘,近日来可是瘦了不少?”嫣然若无其事的随口一问。
月娘心里一阵紧张,广袖下的手指绞着手帕,“嫣然出了事,月娘日日担心,餐饭不思,夜不能寐,自然清减不少?嫣然可是记起了……?”月娘惴惴不安。
“劳姐姐这么记挂着,嫣然真是惭愧。嫣然只是瞧着姐姐衣裳宽松不少。”嫣然指一边了指腰上的两个褶子,一边引着月娘往春暖阁走。
路上遇到来往的家仆,家仆都远远的便到跟前行礼。可见,龚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单从家仆对主子规规矩矩的态度便可窥见一二。对此,嫣然甚是满意。
这一月来,月娘却是清减不少。一来确实是因为做了亏心事,那不经意的一推便将嫣然推进了桃花江里,那个画面总在脑海里循环,很多次夜深人静,总会梦见嫣然红着眼眶质问她:你为什么撒谎?你为什么不救我?你是识水性的?我不是你的好姐妹吗?午夜梦回,一次次大汗淋漓的惊醒,后来不得已,又去了栖霞寺求了道平安符,日日贴身带着,这才有所缓解。二来却是因为心心念念的子坤,原以为没有了嫣然,凭着自己与他这么多年相识一场,也算是情分不浅,自己才貌双全,子坤肯定能注意到自己。再且说,因为嫣然的关系,子坤不应该爱屋及乌吗?可还没等自己走出第一步棋。便传来王妃为世子选妃的消息,相好的便是李大人家的嫡出二小姐,这李大人乃朝廷的二品大员,李大人的妹妹更是宫里的淑妃娘娘,家境显赫,比起龚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别说比起自己的小门小户。月娘也不是自暴自弃,四下里打听才知道,这李家二姑娘平日虽深居简出,却是琴技了得,品行安静,容貌更是端庄秀丽,深得王妃的青睐,据说第一回见面就取下了手腕上的血玉镯作为见面礼送给了李家二小姐,李夫人也同意二姑娘收下了,王妃当下便乐滋滋的要了二小姐的生辰八字。本以为是王妃一厢情愿,原本也确实是王妃自己乐意。可谁知道嫣然一出事,下落不明,大伙都以为凶多吉少,子坤便一蹶不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的画画,画的都是嫣然的音容笑貌,王妃这才知道儿子心仪龚家小姐。却也更不喜嫣然,一个武将家的小姐能贤惠到哪去?小小年纪把自己的儿子迷惑成这样就是个狐狸精,好在已经死了,要不还不知道如何蛊惑自己的儿子。王妃哪能允许世子如此不思进取,想着赶紧把李家二小姐娶进门,让儿子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间比她龚嫣然好的姑娘多的是,何必独恋一枝花。日日在书房念叨,含辛茹苦把孩子养大,哪能看到儿子如此糟蹋自己,眼泪攻势下,子坤也就同意了。在子坤看来,没了嫣然,娶谁又有何区别?既然迟早得娶,早娶晚娶不还都是娶,母亲满意便是了。李大人家?婚姻不就是权利的结合吗?也好,从此以后,母亲也该称心如意了。这么想着,便不再抗拒,点头默认了这门亲事。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得很快,本就是双方长辈互相有意的事情,问吉纳征,这不眼看就要下聘了。月娘知道的时候,如晴天霹雳,这与预想中的局面出入太大,自己辛辛苦苦布好的棋局还没有开始下,就已经满盘皆输,输得彻彻底底,永无翻身的可能,哑巴吃黄莲,这种苦压抑在心底,无人述说,不能述说,日子又怎能过得安生。
嫣然这么一问,心里翻江倒海。斟酌了许久,待到家仆都走远了,才扯着嫣然的手臂问:“那日在桃花江边,你问我的话可还记得?”
“不记得了,我是问了你什么?”
“你问我,可愿意当你的嫂嫂。”月娘羞涩的看了眼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