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刺

说是早膳，可一点也不含糊，满满一桌子食物，大鱼大肉，点心青菜，一样也不缺。

“大家一路上估计也没吃好睡好，就让厨房多准备了些。回家了，就好好吃，放心睡。”卓姨一边把一碗汤乘给嫣然，一边招呼大家。

“安子，还等什么呢？不吃就没了！”看着安子目不暇接，口水直流的馋猫样子，五爷打趣道。安子立马不客气的大口吃起来，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大伙看着都食欲大增，都吃了不少。

嫣然刚刚退了烧，胃口不佳，一口一口喝着眼前清淡的稀粥，看着安子也忍不住笑着提醒：“安子，慢点吃，别噎着。”卓姨附和道：“没人和你抢，小安子，五爷，您多吃点，嫣然姑娘，多喝点汤，对身体好。”五爷和嫣然异口同声的说：“好！”

疑惑的望了望对方，大伙又都笑了。院里难得这么热闹，刘叔和卓姨欣慰的看着。有那么一刻，嫣然觉得这就是她在这里的家。

各自回了房间，嫣然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牵了牵嘴角，笑颜如花，看着花容月貌的自己，不由得心中感叹，有位佳人，在镜一方。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望着空落落的房间，虽是古香古色，雕梁画栋，盛满的却是百般不适。

昏天暗地睡了一天，看着外头的月色，不知不觉走出房门，树上挂着半个月亮，冷冷的互相打量着，人月两团圆该是什么时候？

五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树下的嫣然，一身素衣，发髻上斜斜插了根素净的白玉簪，微微仰着头……踌躇了会，嫣然侧过了脸，看到五爷，微微一笑。五爷点了点头，明亮的眸子也泛起笑意，“今晚的夜色真美！姑娘真有雅致。”“白天睡多了，这会就睡不着了。”嫣然不经意嘟了嘟嘴，苦恼的样子溢着可爱。五爷不禁失笑，“也好，省得辜负了这么好的月色。”“月色再怎么好，也不能当饭吃。”一天就喝了两碗白粥，这会早已经饥肠辘辘，嫣然嘟哝到，声音微乎其微，可还是入了五爷的耳。“我有点饿了，你陪我一起去厨房看看？”五爷提议。“好。我也饿了。厨房在哪你知道吗？”嫣然倒也不客气的坦白。“找找。”两人在院子里摸索了好一会，总算找到了厨房，找到了火折子，点亮了灯。“面粉，你会和面吗？”嫣然毫不客气的翻箱倒柜找东西，突然回头问。呆楞着的五爷望着忙碌的背影回过神来：“哦，会。”“我们吃面吧！”“好！”嫣然自顾自的拿起菜篮子里的青菜，筐里的鸡蛋，“水在哪？”嫣然嘟哝。“那！你身后。”五爷生疏的和着面，沾满面粉的手指了指嫣然身后，顺手捋了捋垂下的发丝，脸颊上立马出现了几道白痕。嫣然抿着嘴忍着笑，只是那到达眼底的笑意璀璨得像深夜里最亮的星星。“怎么了？”五爷疑惑。“没什么，就是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厨子。”五爷别扭的低下了头，嘴角扬了扬，不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只是这么被一个小丫头当面夸，还是头一遭。

“你听，什么声音？”嫣然竖着耳朵听。“别出声！”五爷二话不说，先吹灭了灯，拉过不知所以的嫣然护在身边。“有刺客！”一声尖叫划破宁静的夜晚，兵器相撞的打闹声越演越烈。“你待在这别动，一会我回来找你。”“嗯，你小心些。”嫣然瞪着大眼睛，点头如捣蒜般。五爷转身便小跑着出了门。

月色下，数十名黑衣人训练有素，团团围住杨康和护院，一来寡不敌众，二来实力悬殊，除却杨康武功一流，以一敌众，余下的几名护院，武功平平，渐显吃力，几个回合下来，伤残了一半，五爷隐在墙角后，只见黑衣人明明可以一刀致命，却处处留情，有所顾忌，暗自掂量着该是哪路人马，还没回过神来，衣袖被往后使劲一扯，一个娇小的身影闪电般往外冲，随手就朝黑衣人扔出两个圆鼓鼓的暗器，“杨康，小心。”黑衣人眉眼一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暗器，顺着暗器投落的地方，两名黑衣人信心满满的一转身，长剑行云流水的一挥，冷冷的剑光一闪，击中暗器，洋洋洒洒的漫天雪花应声而落，错愕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哀嚎一片，“眼睛！”“我看不见了！”为首的黑衣人一声“撤！”黑衣人便如无头苍蝇般四处慌不择路，杨康趁机了结了两名黑衣人，几名护院趁乱刺伤了几名刺客，正要乘胜追击，“穷寇莫追！”五爷站了出来，冷冷的声音不怒而威。转身便瞪着嫣然，“不是叫你好好待着吗？你跑出来干什么？知不知道多危险？”惊魂未定的嫣然呆若木鸡的站着，直到对上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睛，轻轻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我不是担心你吗？你以为我不怕死啊？”“怕死就好好待着，手无缚鸡之力逞什么英雄！”

杨康见状，忙上前打圆场：“多亏了小姐，杨康多谢小姐仗义出手。大恩不言谢，杨康记在心上，有用得着杨康的地方，尽管吩咐。”说完，拍了拍胸膛。嫣然听完这番话，立马有了底气，“若不是有我在，还不知道得吃多大的亏，还是杨大哥有良心，不像某些人。”鄙夷的扫了某些人一眼，五爷接到那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问杨康，“有什么发现？”“刺客有计划而来，出手了得，配合默契，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此处怕是住不了了。”

“五爷，让您受惊了，老奴惭愧。”“怎么能怪您老人家呢，当午之急是赶紧找个地方，得马上走。”“地方倒是有一个，只是……”杨叔欲言又止，面色稍显为难。“直说无妨。”“之前卓姨为了打探消息，在四方街上置了个宅子，院子宽敞，倒是安置得下这么多人。四方街人来人往，也不会引起注意。只是，这宅子的营生……是烟花之地。”杨叔一咬牙便一股脑的说了，余光瞄了瞄五爷，又扫了眼嫣然。杨康涨红了脸，忙说：“这怎么行，公子出身高贵，怎么可以住这种地方。让老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一行人住客栈太过于醒目，越杂的地方反倒越安全，倒是个好地方，清者自清，杨康你护着嫣然姑娘住客栈。”“五爷，我得保护你…”杨康急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五爷，况且在这不太平的京城里，处处危机，五爷更是危险。“不就是青楼吗？清者自清，我当然要和你们一起，大伙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嫣然明白大伙的顾虑，比如女儿家的名誉，比如杨康的担忧，只是，在她自己看来，性命安全是最重要的，再说，青楼，应该不会太无聊吧？

“一个黄花大闺女住在青楼，若让人知道了，终归不好。日后，也不好向你家人交待，要不……”五爷依然犹豫，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被自己领到青楼里，纵使是无奈之举，也并非良策。“实不相瞒，晚上的刺客是冲着我们而来，姑娘离开我们反倒安全……”话未说完，嫣然瞪大了眼睛，“五爷，五爷对嫣然有救命之恩，嫣然虽然不是江湖人士，倒也知道知恩图报，有难同当，难不成五爷是怕嫣然拖累你们不成？”嫣然咬了咬嘴唇，盈盈的眼泪溢满眼眶，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别哭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五爷忙解释。“五爷，一个姑娘家只身在外，到底是不安全。大伙在一起也有个照应，刚才还多亏了姑娘出手相助。”杨康生怕五爷又把自己打发给嫣然姑娘，又觉得放姑娘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于心不忍，倒也觉得凑在一起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五爷，这样就没什么好担心的。”看着五爷稍微动容，嫣然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把脸一遮，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而且，我还可以女扮男装。”“五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安子也恳求的叫了一声，可怜兮兮的扯了扯五爷的袖口。“赶紧收拾东西，事不宜迟。”嫣然和安子杨康相视一笑。

原本就没太多行李，大伙回了屋子，拿了换洗衣服。杨康出门仔细探了探，确定没人盯梢，一行人从隐蔽的侧门鱼贯而出。“嫣然姐姐，你会武功吗？”安子问。“不会啊！”“那为什么你能对付坏人呢？你刚才使得什么暗器？”“就厨房里的面粉辣椒粉胡椒面，洒到眼睛里，就只能哭了。”嫣然嘿嘿的笑。“这也行？！”安子讶异。“管它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嫣然轻轻拍了拍安子的脑袋，甚是得意。安子歪着脑袋想想那狼狈的场景也不由自主跟着傻笑，心里不禁更喜欢这个姐姐，带着崇拜，忍不住又靠近了几分。五爷和杨康装做没听见，谁也没搭腔。一行人在刘叔带领下，转了几个街角，把大伙领到了一个大宅子，转到后身的柴门，杨叔谨慎的扣了扣门，没一会听到里头传来一个男声“有事走正门！”杨叔忙说“开门，是我杨叔，来看徐妈妈的。”紧锁的大门立马开了，杨叔忙招呼大伙进去，守门的小厮东张西望，这才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安顿下来的时候，天已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