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冉冉起床时,早已是烈日当空。明亮的日光穿过稀寥的椰树和明净的玻璃窗,在房间里倾泻而出。兴奋的尘埃在空气中欢呼雀跃,横冲直撞,将满室的光亮冲得到处都是。
叶辰似乎毫不畏惧这些霸道的日光,着一身棉质红黑格子短袖衫,一条牛仔长裤,笈一双黑白相间的人字拖,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单手撑头,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简单而又随意,却分外迷人。
早已被幸福冲昏头脑的苏冉冉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却很想去亲近亲近。就像小时候,自己最爱的动画片没有了,而后又突然发现,只是自己混淆了时间。那种愤怒、哀怨、惊诧、欢喜、幸福、满足··· ···太多太多的情绪蜂拥而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宣泄一番。
苏冉冉兴冲冲地跑过去,趴在叶辰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嗨!在看什么好东西?”苏冉冉努力地将小脑袋往前伸,想要将书上的内容看清,分外卖力,最后却发现,那些文字如蚂蚁般歪歪扭扭,爬来爬去就是不进脑子里。
叶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背后隔着沙发伸过来,一股洗发水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令人声音也变的生动起来,“Samuel Ullman的《Youth》”
“哇,你好厉害!”苏冉冉很配合地给了声惊叫,抬起头,亮晶晶的小眼,冒着羡慕的小星星,而后淡定地实话实说,“没听过!”
苏冉冉起身,绕过沙发,坐下,一把夺过叶辰手里的书读了几句:
Youth is not a time of life;it is a state of mind
It is not a matter of rosy checks,red lips and supple knees
It is a matter of the will, a quality of the imagination,qigor of the emotions
··· ···
“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
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
而是深沉的意志、宏伟的想象、炽热的感情··· ···”
叶辰配合地翻译着,声音随性而迷人。薄薄的红唇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一张一合,都是那么的优雅。
“叶辰是哪里人?”这一刻,苏冉冉是真想知道哪方水土养育出这么个尤物。
“J市。”叶辰有点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啊,真的啊!”苏冉冉显得兴奋无比。“听说J市的女人走到哪都认得出来,因为她们的眼神里都透着温柔。”
“你见过?”叶辰真没听说过,有点不信。
“当然,”苏冉冉嘴角抿着笑意,一脸的得意,“我也是J市的。”
这,这自夸,真是一语秒杀。叶辰惊得嘴巴张张合合,整张脸都变得有些木然,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境。
“我以青春的名义宣誓,”确实有这么一说,还是堂姐告诉她的。苏冉冉怕他不信,像小学生那样,认真而坚定地举起右小臂,“我说的是真的!”
“你还有青春吗?”
林东旭施施然走过来,将她柔顺的发狠狠蹂躏成鸡窝头,满足地拥她入怀,下巴抵在她那乱糟糟的鸡窝头上。
开始的时候,林东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苏冉冉老拿青春说事,动不动就“以青春的名义宣誓”。后来一问才知道,苏冉冉高中时,学校为振学风,规定上下午的第一节课都要宣誓,誓词的开头第一句就是:“我以青春的名义,我宣誓··· ···”苏冉冉说:如果那些誓言真管用,我的青春早就没了,怕什么?
苏冉冉偏过头,躲开他的“压迫”,娇嗔地睨了他一眼。粉唇上抿,眉目含情,娇小的玉鼻发出一声撒娇似的轻哼,柔呼呼地扫过心间。林东旭掐着她的小下巴,闭上眼,在那粉粉的唇上印上柔柔的一吻。
苏冉冉红红的耳根微微发烫,无视那人一脸阳关灿烂的笑容,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叶辰。见他若无其事地拿着书,眼光盯在书页上,一脸淡然,苏冉冉心下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这时,浴室的门被打开,楚笛拿着白色的毛巾,边擦湿淋淋的头发,边从里面走出来,浴袍下的双腿白皙而修长,步步生莲,朝他们这边走来。
眼神掠过叶辰膝上的书,淡淡地说:“Youth?”
“嗯。”
“Nobody grows merely by the number of years;we grow old by deserting our ideas. Years may wrinkle the skin, but to give up enthusiasm wrinkles the soul.(年年有加,并非垂老;理想丢弃,方堕暮年。岁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肤;热忱抛却,颓唐必至灵魂。)”一个个·英文单词便如溪泉叮叮咚咚地流淌而出,楚笛侧着头,眼神有些放空,神情凝重,宛带忧伤,一下子就将人心俘获。
此时的苏冉冉钦于她的才情,如果她是男子,必会将这钟灵毓秀的女子珍之护之,免她风吹雨打,许她一世欢颜。
叶辰眯着眼,赞许地冲她一点头。苏冉冉转头,看见林东旭双目闪闪发亮,冲她竖起大拇指。
再看楚笛,对着叶辰的时候也只是谦逊地把头一点,看向林东旭的时候,面色嫣然,低下头,细细地搓着手里的湿发。
怎么看怎么像得到心上人赞美的小女人,苏冉冉眼神一黯,忍不住地在心底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