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
好个‘嫁与春风不用煤’,怎么说得这般轻巧?花又何尝愿意离开本枝,随风飘零?
花轿“咯吱咯吱”响了半天,红日当空,偶尔吹来的一阵风把花轿的红帘掀起,幸运的百能看见公主隐约的身影,指点着,议论着,他们看不清红轿内佳人的表情,是喜,或悲?
“这等不忠不孝之人,在先皇的忌辰成婚,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怎么这般说?传闻公主在皇宫少言寡语,乐善好施,不过性子冷淡了些,怕是有难言之隐吧……?”
冷哼,“她是公主,有何难言之隐?”
“公主嫁的是谁?是连当今圣上都敬让三分的南宫少将军!婚期定于哪日又岂是她这个弱女子说的算?”
“哎,薄命红颜 ̄”
“好了好了,过来了,小心被他们听见,快些跪拜吧。”
几个百姓窃窃私语,见远处一团火色渐近,都识相的闭了嘴,齐刷刷跪倒在地。
“戴月。”衣栀落一手撩起轿帘,一手握着白色荷包。
“奴婢在。”戴月在轿外恭敬地应着。
“把嫁妆都给百姓能够分了吧。”
“……”
“告诉他们是皇兄的意思。”
“可……”“是!”戴月有丝毫的犹豫,但瞬间就被打消了。转头,避过她的目光,笑容灿烂。
栀落抚着荷包上的红梅,母后独特的气息似乎还围绕在她身旁。“母后,你会帮栀落么?”女子轻叹,一行清泪沿着厚妆爬过容颜。
“都那些吧,这是皇上和公主分给大家的。”戴月打开一盒盒宝箱,里面名贵的珠宝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姓叩首,欢呼声盖过喜乐。
轿前行,远处的城门遥遥可及。
“慢着——”马蹄声疾,男子一声疾呼,赶上队伍,下马拦住花轿。
“皇兄?!”待衣栀落看清来人后,急忙下轿,心中不免一惊,不知来者何意?
“落儿。”衣若清一袭素袍,及时妹妹出嫁,他亦不换上喜袍。
上将妹妹揽入怀中,“皇兄对不住你。”
“皇兄不必愧疚。”媃姨挽上男子腰际,脸颊轻蹭兄长温暖的胸膛,像个小孩般撒娇。第一次察觉到皇兄对自己的宠爱。
衣若清鼻头一酸,热泪差点夺眶而出,睁大眼睛硬生生的将雾气吹散。感伤,不可避免。他心疼的拍拍衣栀落清瘦的背脊,“走吧,让皇兄送你一程。”
“好。”怀中女子颌首,泪珠滑进微启的朱唇中。
秋风袅袅,黏住浓稠的兄妹情;归雁高飞,带走滚烫的离别泪。
骏马上的衣若清不时别过头,探看轿中那抹若隐若现的身影,轿中的衣栀落亦目不转睛的盯着哥哥,隔着轿帘,两人的目光缠绵,竟似情人间的悠远绵长。
一路上队伍行走的异常缓慢,似乎感觉到了兄妹间的悲凉,喜乐亦奏得哀婉、愁苦。
“嘶 ̄”一声长啸,衣若清勒马跃下,红轿停止了摇曳,轿中人掀起轿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皇兄止步吧!”
“……”
寂静,寂的叫人惆怅。
“落儿,皇兄一直都没忘记你。”
衣栀落不语,放下红幔命轿夫动身。不再回望,不是薄情寡义,是怕多看一眼,便没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直至人影消失,衣若清才上马回宫。浓眉紧蹙,皓齿紧咬,缰绳被攥得紧紧缠绕在一起,他用尽全身力气,只为把那股冲动压在心底。
“皇兄,栀落何尝不时刻惦记你呢?”
送亲的队伍走了一天,衣栀落在轿内被摇的昏昏沉沉,实在熬不住了,闭上眼小憩一会儿,一时间疲倦而来,无力再睁开眼睛。
带她再醒来时,只感觉全身疲惫酸痛,口干舌燥。“戴月,给我点水。”
话音刚落,便有人挤进窄小的花轿,递给她一只皮袋。
以为是戴月,亦没有说话,拔下皮袋上的软塞,大饮一口,尝得清水甘冽,又昂头喝了几口后,方恢复过来,神智亦逐渐清醒,察觉有些怪异,衣栀落抬手将皮袋还与戴月。
“戴月,怎么不走了?”依旧没有声音,接过皮袋,指尖却在无意间轻触女子媃姨。
“你不是戴月!”衣栀落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只见轿外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待她适应了花轿内昏暗的光线,看清眼前的面孔时,惊得目瞪口呆。
“傲寂 ̄”轻唤出声,情意在唇边呢喃。
一头银丝在风中乱舞,天蓝色的眼眸此刻正紧紧盯着她,虽然笑着,却不减一身霸气。
“我的小公主,睡醒了。”男子声音充满笑意,食指微勾,轻刮衣栀落小巧的鼻尖,带着宠溺与疼爱。
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张勾人魂魄的俊脸,衣栀落卸下防备,露出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