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知道！你是神仙！”“死鬼”瓮声瓮气地讽了她一句。

“我真的知道，教堂不准谈恋爱，黑牡丹来找这个‘死鬼’，他就把她带到这里来幽会的是吗？”兰妮认真地说：“在这坟隙这间打滚，是与鬼做位吧？嘻嘻！”

“是吗？”我向“死鬼”证实。

“死鬼”又“嗯”了一声闷闷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笑道：“这个死妮子，她还真的知道不少黑牡丹的秘密呀！”

“是哟！”兰妮忽然叹道：“是这样的，那时候黑牡丹每每来找这个棋院长，对，我们就叫他棋院长，黑牡丹总是怕羞，总是由我去当打手，去教堂喊他，然后他出来，我就在桃林中等着，他们两个就爬上这竹林里去幽会，完了下来我再与黑牡丹回去，每次都这样‘死鬼’是不是？”

“是！是！”“死鬼”应着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你也对这里熟悉的。”我轻轻笑道。

“不！我可申明，只对桃林熟悉，竹林可没有来过呀！”兰妮故作严肃地说：“竹林是他们两个幽会的专烛用地呀！花姐你看，这路上的竹子都被他们滚死了。”

“你这张嘴呀真的打死人！”我嗔骂了兰妮一句。

这时候，我们已经慢慢爬到了竹林的坡顶，朝前一看吓我一跳，一片皑皑白雪的覆盖下，面前已是悬崖峭壁了。

“这不是死路吗？”我恐惧地问。

“不！这就叫做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熟悉的人看是死路，对于我来说就不是。”“死鬼”骄傲地说。

“这我相信。”兰妮突然插了一句，然后挖苦道：“你看他隔三插五地带着黑牡丹上这来一趟，要我说呀！黑牡丹身上有多少沟沟坎坎，甚至连她那里的毛他都清楚，这竹林里有多少沟沟坎坎他也应该清楚，嘻嘻！”

“死鬼”这回气壮了，大声回答：“是呀！又怎么样？黑牡丹是我的情人，这竹林也是我的情人又怎样？”

兰妮这回被噎住了，她禁声了片刻。

我笑道：“看看，恶鬼就要恶神治！”

正说着，兰妮重重地拍了“死鬼”一巴掌骂道：“你就不记得我这个大媒人了？忘恩负义看我不告诉黑牡丹！”

雪封寒夜，我们却玩笑串串。

突然后面桃林里传来鬼子的咋唬声：“竹林里面的人快快出来，不然我们要烧林子了！”

我说：“快别出声了，鬼子要来了。”

“死鬼”说：“别慌，跟着我下悬崖就是。”

“你真的有秘密通道？”我惊讶地说。

“没错，你跟我来！”“死鬼”说着拨雪扶竹向前。

我和兰妮一个牵着一个，紧跟着“死鬼”，一步步向前。

先攀着一根长长的楠竹下到一个岩壁的石头堪上，每一攀，弹起一阵巨大的雪花，飞溅得我们一身，雪花落到脖子里，一阵冰凉浸心。

这个堪是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面，如果不熟悉这里，从上面看，确实根本看不见这个堪洞。

堪洞里有一条小路，象一线天，只能猫着身子爬进去。

而外面的雪花，就从一线天中滚落下来，在坑道上形成了一条雪线。

我们就从这雪线上爬行着。

爬行一段出来，就是一个陡坡，陡坡一人多高。

“死鬼”熟练地轻轻一跳就下去了。

我也攀着一根楠竹下去了。

可是轮到兰妮下时，她恐惧了，死也不敢近前，还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声音：“妈呀！我怕呀！我不下呀！让鬼子奸死我好了呀！”

“你这个妹子，你怕个什？你别动！”下了堪的“死鬼”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定了定神，攀着一根弯下去的楠竹，一个弹跳就回头上了堪去了，然后对兰妮说：“你趴到我背上，双脚夹紧我的腰，双手搂住我的肩膀，要用力夹紧我呀！”

“这我熟悉的行当，你放心，我夹死你的功夫都有！”兰妮突然嘻笑起来。

“死鬼”边嘱咐，边双手抓住那根楠竹，轻轻地一跳，就借着楠竹的弹力，一下稳稳地落在了下面的陡坡边。

兰妮从“死鬼”身上一下来就蹲到了地下，双手捧着胸部不起来。

我问：“你又怎么啦？”

兰妮打着哭腔说：“妈呀！他背上的骨头把我的奶奶顶得好痛了，我要他陪。”

我嗔道：“你这死妮子，人家一片好心把你从那上面背下来，还说人家顶痛了你的奶奶，真是猪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啊！”

“我真的好痛，比洋鬼子的大鸟鸟搞了我还痛！”兰妮说着还不起来。

“死鬼”也流氓起来说：“那好，让我来摸摸！”说着他顺手在旁边的矮竹上抓了把雪，就弯腰伸到兰妮的领口去，要把那把雪塞进她的胸口去。

兰妮打开他的手站了起来笑着说：“花姐你看这个‘死鬼’是不是学坏了？”

我大声笑道：“还不是你带坏的！”

“就是！”一旁的“死鬼”笑着答了一声，然后手一招突然蹲了下来。

我们也跟着蹲了下来。

“是不是又有鬼子？”我紧张地问。

“鬼子的巡逻艇！在江面上过来了！”

“到了哪里？”

“你们听！”

三个人就静静地听。

“哒哒哒”，一会儿那汽艇声就清晰地传来了。

再过了一会儿，一条汽艇从江面下游开过来了，灯光在九江两岸不停地扫射着，有疑问的地方就一顿乱枪扫射。

我们这边竹林是重点，子弹机枪扫射了好多遍，子弹就在我们头顶啸啸地飞，打得雪花飞舞。

好久，鬼子的巡逻艇才远去。

这时候，我看看天边的启明星，估计离天亮不远了。

于是，我们踏着深深的堰雪朝下走，赶快从陡坡下到了江边。

江边的陡坡离江水不远。

我们只能沿着陡坡近水的地方走，走了好长一段，绕了大半个圈才走出来。

等我们三个人回到九江城门口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城门已经大开，城门口的早点摊子也已经出摊了。

“死鬼”说：“花花还没有吃过九江的米豆腐吧！去尝尝，可好吃的！”

兰妮接过话就说：“这个‘死鬼’，他吃黑牡丹的豆腐还没吃饱，一早晨就要吃豆腐，嘻嘻！”然后笑道：“不过，我肚子饿了！我也喜欢吃南门口的米豆腐。”

我笑道：“你这个妮子就是三句不离本行的，去吧！”

“谁叫我们‘死鬼’哥喜欢我这样说呀是吧？”兰妮俏皮地说。

“死鬼”瞪她一眼：“我不喜欢又怎样，你还不是要说！”

“我就是要说！越说你们男人越喜欢是不？”兰妮说着一下冲了上去，就又趴在了“死鬼”的背上。

我望着兰妮笑了。

是啊！在鬼子这样屠城杀戮下，只要有能够舒展心情的时候，这些正值年轻的姐妹，总是想把生活过得快活一点。

九江南门口的米豆腐真的味道好，三个人大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