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教导无方才使得犬子鲁莽,让师傅见笑了,刚才多有冲撞之处还请师傅见谅。”
艾道子一路风尘仆仆,好不容易终于能坐下歇着了,口干舌燥中手才刚刚端起一旁的茶盏,陆尘满含愧疚的声音就传进了他的耳中,艾道子楞了一下,其实他并没有多在意陆锦漾的“不尊”,但徒弟如此认真的态度却让他也不禁略尴尬了些,只是此刻艾道子实在是舍不得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纠结了番后最终还是先淡定的送了口茶,才缓缓开口,“无妨,徒儿不必在意,徒孙还很是坦率招人喜的……”
招人喜……还低着头的陆尘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陆锦漾坦率还能勉强接受,这个“招人喜”陆尘还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师傅这么一个可怕的评价是从何处得来……但不管怎样,只要艾道子不计较了便好,这么想着,陆尘也不再多言其它,只是温温开口,“是。”
“对了。”艾道子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捋了捋垂下的花白胡须,微微仰身轻阖起了眼,“为师当年的建议,徒儿还是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闻言陆尘的身影瞬间僵了一下,师傅三年前曾断言枫月国大势已去,最终将会毁在纪家手里,所以师傅曾劝诫过他握紧兵权莫松给纪远,最后夺过江山,也许诺会协助他取得功绩,只是陆尘当时一心为枫月国,也还顾念先帝恩情,所以最后淡然拒绝了师傅的好意,但师傅的话却也是烙印在了陆尘的心上,所以陆尘才会在短短几年之间就快马加鞭,做到了众人皆惧的权臣的位置,但即便是已成了势力强大的权臣,陆尘也从未想要苟同过师傅的话,自己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要更有能力和资格去好好的守住先帝留下的江山,也为陆锦漾和陆静浅更好的打造一个安稳的环境供他们一世逍遥。
但是……想到陆锦漾,陆尘的眼神不自觉暗了下来,既然是早晚都要毁在纪家手里的江山,或早或晚又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他陆尘不得已夺来又有何不可。
长长的静默中,艾道子缓缓睁开了眼,看着面前此刻不再似当初毫不犹豫坚定言辞,只剩沉默着不语的陆尘,心中顿时明了,微微勾唇,“无妨,徒儿只需一句话,为师肯定还是会你一臂之力的。”
陆尘并没有很快的回答……又是几秒的沉默,陆锦漾的身影在陆尘的眼前若隐若现,该或不该,错或非错,陆尘此刻已是有些分不清,最后的最后,陆尘轻叹了口气,恐怕,是没有更好的路能让他留给儿子了……最后,轻声开口,“是……”
听到陆尘口中若有若无的一个“是”的瞬间,艾道子眼中一抹不明深意不着痕迹的闪过,而后,依旧捋了捋胡须,轻笑着点点头,又阖上了眼。
而此刻因寒丹抽风的温柔而一直未能反应过来直到现在才朦朦胧胧来了些许困意的陆锦漾怎会知道,陆尘因他而说出的那样一个简单的“是”,竟会带来那样一场灭顶之灾,让一切的悲剧进入了倒数计时。
…………………………………………………………………………………………
“少爷若不想在相爷大发雷霆一顿之后再被禁足,最后在属下直接把您带过去之前清醒的起来。”
在被青喜连哄带吓、软磨硬泡、连拉带扯了多时依旧是昏沉着趴在床榻上的陆锦漾,在青喜的脚步离开后没多久,寒丹听起来温柔却威胁意味满满的话语就这样以寒丹一贯的波澜不惊的方式,传入了陆锦漾的耳中,让陆锦漾还未完全清醒的身形却条件反射的猛得一僵,陆锦漾愤愤不满欲哭无泪的纠结挣扎了番后,虽然满腹的不情愿啊,还是满脸委屈的,不自觉嘟着嘴,闭着眼,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缓缓坐了起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小脾气满满的使劲张开了双臂。
见状青喜不禁感叹,这简直就是在瞬间见证了奇迹,果然还是寒侍卫能拿捏的住少爷啊~寒丹却是见状眉眼轻笑,自然的从青喜的手中接过陆锦漾的衣袍,为他套在了身上,在寒丹细心的给陆锦漾系着胸前衣袍的扣带时,陆锦漾终于是缓缓的睁开了眼,依旧是嘟着嘴,明示着此刻的不开心,但皱了皱眉头后还是没有发脾气的开了口,“寒丹……”
而因为刚刚才醒来,不对,确切的说是还未完全清醒,所以陆锦漾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此刻的声音竟也是软软糯糯的,以至于此刻依旧在细心的系着陆锦漾身上还未系完的扣带的寒丹,在手上的动作微僵了一下之后,也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眉眼笑意更深的温和开口应声,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