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减去5,等于多少!”
“7,,7,,740!”
荒天冷笑,白皙修长,染满鲜血的手,再次狠狠一划。
“啊!”
荒嘶吼,挣扎着,铁链铮铮作响,沾染着粘稠的血液,滴滴淌落。
“740减去5,等于多少!”
“7,,7,,735!”荒紧紧咬着牙齿,有种彻骨的痛,弥漫心间;有种滔天的屈辱感,让他恨。
“啊!”
荒目眦欲裂,双眼怒睁,眼角有丝丝血迹渗出。
沾染着鲜血的手,荒天把刀片放在金属推车上,看着荒流淌血液的惨白脸庞,有种极致的舒爽感。
“荒,你肯定想不到,多么完美的艺术品!”荒天轻笑,渗出舌头舔·舐着手掌上的血液。
荒低着头颅,喘着粗气;他庆幸,终于,炼狱到了终点。
“艺术,究极的艺术,我已经欣赏了太多的艺术,也制造了太多的艺术,但唯独今天这件,是我生平最完美的雕刻!”
荒天轻笑,白皙的手掌探入胸前衣襟,拿出一面小巧的镜子。
粗鲁的抓着荒的头发,强行拽起荒的头颅,荒天把镜子放在了他面前。
“吼!”
一瞬间,荒愤怒,双拳紧握,奋力挣扎;铁链铮铮作响,已然勒入了荒的血肉。
“荒天!”
荒低沉嘶吼,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野狼;血红着双眼,清秀的脸庞狰狞扭曲。
镜子中,荒的左半边脸颊,鲜血淌落。
一个极其飘逸,在鲜血中诞生的字,是那样刺眼,让荒喘着粗气,身躯都在剧烈颤抖。
那是一个‘罪’字,自血液中诞生,烙印在荒的脸上,此生永随。
“罪人,荒村的罪人,你有什么可生气的!”荒天血红着双眼,一把抓住了金属推车上的锋利刀片。
“啊!”
荒嘶吼,巴掌大小的刀片,齐柄没入他的腹部;刺骨的疼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屈辱。
“你有什么可愤怒的!”
荒天双眸布满血丝,抓着刀片,狠狠在荒的全身上下,一刀一刀的摧残着。
荒身躯颤抖,极致的疼痛已然麻木;他闷哼着,不在发出一声惨叫。
“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何而愤怒!”
荒天嘶吼,举起手臂奋力一划;瞬间荒的身体,从脖颈处到腹部,一道可恐的伤口狰狞裂开,鲜血像是泉水一般喷洒而出,将荒天一身紫色衣衫浸湿。
“啊!”
彻骨的疼痛,荒再也无法忍受,像是垂死的野狼一般,仰天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震动空旷罪牢。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荒天冷笑,抓过十几株药灵,粗鲁捏开荒的嘴,一股脑塞了进去。
药灵入肚,荒身上数十道伤口立刻止血;有璀璨光华流转,可恐的刀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十几株药灵,足以让你恢复伤体,可以让我多雕刻几件艺术品;我要做的,可没有这么简单,我要在你全身上下,刻满‘罪’!”
荒天冷笑,深紫色的眸子阴沉,单手用力,直接将手中刀片,齐柄没入荒的胸口。
鲜血飞溅,刀片中的阴寒气息侵入荒的身体,疯狂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啊!”
荒惨叫,猛然俯下了身体;腹中传来剧烈绞痛,让他满脸冷汗,混合着鲜血淌落。
阴寒气息在破坏他的五脏六腑,十几株药灵在快速修复。
就这样,破坏,修复,破坏,修复。
荒张嘴,贪婪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身体中的疼痛,让他灵魂战栗,直到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
“五个小时后,我会再次回来,如果你死了,我会用药圣把你救回来!”
“荒,你就准备一辈子呆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罪牢中,受尽世间所有折磨吧!”
荒天大笑,转身离去,癫狂的背影,神经质抖动的身体;让人憎恨,让人心痛。
世界安静了,荒庆幸,不用再让老天爷听到自己的惨叫声了。
他的整个身体都是鲜血,流淌了一地;整个椅子都被鲜血浸染,成为了刺眼的血红色。
胸口处,剧烈的疼痛让他战栗;五脏六腑的翻滚,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
他恨,恨荒天!可是,荒天有错吗?
如果别人杀了阿靳,荒暗自猜想,他的手段可能比荒天要更加残忍。
他不知道去恨谁,只知道有种愤怒的火焰在胸腔内燃烧,再也不会熄灭。
“这个世界错了吗?”荒自问,心中却没有答案。
疼痛,最后变成了麻木;荒累了,很累很累。
恍惚间,无尽黑暗中,一只带着温暖气息的手掌,攀上了他的脸颊。
“母亲!”荒惊醒,豁然抬头,却发现面前站立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英俊和尚。
“阿飞!”荒叹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阿飞身穿一袭白色袈裟,双手合十,脸带笑意看着低头沉默的荒。
“荒,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应该恨谁?”阿飞轻语,让荒的身躯一颤。
“荒,你看这是什么地方!”阿飞袖袍一挥,周围无尽黑暗快速褪去。
疲惫抬起头颅,荒骇然,这是一片青山绿水的山间;一片山坡上,寥寥十几户人家。
“这是,荒村!”
荒骇然,抬头四望,发现此时他正站在老柳树下。
周围的一切,熟悉的老柳树,熟悉的一砖一瓦,熟悉的乡间小路,熟悉的土壤清香。
“奶奶,吃饭了记得叫我!”村头一户人家,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手中紧紧抓着一块雪白色的手帕,小跑着来到了老柳树下。
“这是你小时候??”阿飞笑着问道。
“嗯!”荒看着呆呆站立在老柳树下的自己,双眼露出柔和之色;那个时候他依旧清晰记得,自己六岁。
“想不到你小时候长的还很可爱。”阿飞轻笑,慈眉善目。
荒笑了,嘴角边勾勒出一丝笑意,道:“从我记事起,我就从来没见过父母,只有年迈的老奶奶和我相依为命。”
两人站在一旁,看着呆呆站立在老柳树下,静静望着远方天际的小男孩,心有唏嘘。
“我很想他们,很想,很想,想到我只能每天站在老柳树下,痴痴望着,痴痴等待。”
“我的童年很单调,没有人愿意陪我玩;我每天的生活,只有重复在等待,希望,失望中。”荒叹息,神色悲凉。
荒身后,阿飞静静看着两人;一个长大后的荒,一个小时候的荒。
他们身上唯一的变化,只有身高和容貌。
那丝孤独,那份痴意,那份希望从来没有消失。
阿飞不知道这个男人从小到大承受了多少,只是看着那个少年长大后,微微佝偻的背影,他轻轻一叹,道不尽红尘凄凉。
画面随风消失,新的场景,荒站在一座无碑的墓前。
这一年的荒,十岁;个字长高了,脸庞越发清秀,背影却也更加佝偻,十岁的年纪,却像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
“这是谁的墓?”阿飞轻语,慈眉善目。
望着十岁的自己,荒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这是奶奶的墓。”
“从小到大,只有年迈的奶奶和我相依为命;没有她,可能我早就死了吧。”荒叹息,神色间露出追忆之色。
“奶奶是瞎子,但我一直认为她比任何人都能看清楚这个世界。”
“她从小就教育我,她说这个世界存在着太多的不公,没有谁能体会到真正的和平。”
“奶奶说,弱者面对强者,不会得到公平;但强者面对这方浩荡天地,也不可能得到和平。”
“我记忆深处,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奶奶曾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老天爷不长眼,而是老天爷也有打瞌睡的时候。”
“奶奶死前曾嘱咐我,要我做一个善良的人;恶事做尽,因果报应总会到来;老天或许不会让好人有好报,但坏人总会尝食到他所犯下的恶果。”
阿飞轻轻叹息一声,袖袍一挥,画面再次转换。
这是一座古风盎然的四合院,院子中,荒已经长大,十五岁的年纪,背影在这一年里挺拔了起来。
夕阳西斜,两男一女,一老两少;三把椅子,一人一杯热茶。
“这是昆老。”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指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衫,满头白发乱糟糟的邋遢老人。
“这是阿靳。”荒指向一个洋溢着少女青春气息的女孩;大大的眼睛,瞳孔像是黑宝石一般;柔顺的三千青丝披肩垂落,白皙的皮肤像是凝脂美玉。
“这是我。”荒很开心,指着中间椅子上的自己。
夕阳西斜,狼吞虎咽过后的三人,一人一把椅子,一杯热茶,整整齐齐排列在院子中,眺望西斜的残阳;这份温暖,荒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很开心,比在荒村快乐多了!谁都能看出来!”阿飞笑了,似乎也为这个少年而高兴。
“确实啊。”荒很开心,在四合院的日子,是他前半生,或许是这一生最最开心的日子;那些不长的日子里,他的脸上每天都有笑容,灿烂而真正欢乐。
“四合院的日子,我最期盼的就是品尝阿靳做的饭菜。”
“我小时候甚至连吃上一顿不太糙的米,都是一顿奢望;所以每天都渴望快点开饭。”
“饭桌上,我最爱干的就是抢老头子的那一份;看着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摸样,我每次都笑的肚子抽筋。”
“阿靳饭量很小,每次都是笑着看我吃,她真的很善良,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孩。”
“吃完饭,阿靳会给我们泡茶喝;然后我们三人,一起看夕阳红;躺在椅子上的我,多少次都在想,这辈子如果没有意外,可能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过下去。”
“那一直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生活,没有金银财宝,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绫罗绸缎的衣服;但足够了。”
“和家人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吃着家人做的饭,喝着家人泡的茶,没事调·戏·调·戏阿靳,逗逗老头子,那种生活,一直是我的期望,永远都是。”
阿飞站在荒身边,陪荒一起看,看他的期望,这辈子的梦想。
“阿靳曾对我说,做个善良的人,温柔的看待这个世界,这样就很好了;我也一直按照她和奶奶的期待,做个善良的人。”
荒轻笑,一个奶奶,一个阿靳,是这辈子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再也不会有第三个。
“做个善良的人,这样啊!”阿飞轻笑,道:“荒,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不重要,强迫自己善良才可怜!”
“我没有强迫自己!”荒收起了笑容,神色阴沉。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没有光明不是不幸,强迫自己需要光明才是可怜!”阿飞双手合十,轻轻一笑。
“轰隆!”
一声闷响,温暖的画面随风消逝;一切都离荒远去,像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人们总以为它是自由的,却不知道它的悲哀与身不由己。